台灣出身,享譽國際的攝影師李屏賓是今年台北金馬影展的焦點影人。金馬獎執委會也特別出版《光影詩人李屏賓》,本報轉載部份內容,以饗讀者。
不斷再挑戰、不斷在嘗試,是否是對於一個攝影師很重要?您都怎麼隨時保持這個狀態、累積,或從哪學習?
像我這樣一個攝影師,拍一個很好的光、很好的質感,很容易的,我每天在做重複的工作,重複的概念去做這個的時候,就已經很乏味了,只是在拷貝再拷貝再拷貝,那這就不足以有魅力讓我在留在這個地方做那麼長久。
如果我根據某些定規去做事的時候,我自己會懶惰,會慢慢喪失創作的那種精力跟慾望,創作想像力也會越來越弱。還有就是如果每個畫面都根據monitor去打燈,那麼整個片子的連貫性、呼吸,那種光色的變化都會不見了,即使有也會是很刻意、很假象的。
這裡有很多影像都是傻瓜相機拍的。其實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很孤獨、無助的,都是有困難的時候,我才會隨手拍,紓解我自己在拍片的壓力。因為有時候,你沒有說話的對象,沒有人可以對談,沒有人,尤其是國外拍片的時候,所以你看我就是在國外的時候拍的相片比較多,因為我都是自己一個人,有的時候只有自言自語,所以拍這些東西的時候是一種情緒一種紓解,一種紀錄。
您近年拍攝的影片,合作的對象涵蓋世界各國的導演,可否談談是怎麼開始的?以及跟他們合作的經驗?
應該是許多年的累積吧。許多年的經驗拍攝下來,大家看到我拍的片子,有興趣,所以從不同的地方找到我,想找我合作。
比方說行定勳,他要拍《春之雪》,背景是二○年代的日本,他看了我過去的片子:《海上花》、《花樣年華》,感覺我應該知道怎麼拍1925年的日本,覺得我有那個情懷,於是就請他的製片來台北找我,他跟攝影的翻譯、燈光師、製片,連續來了兩三次,那時我正在拍《最好的時光》,他們就在外面等著,等我有時間跟他們說兩句話,後來就合作了。
聽說您跟侯導合作《海上花》的時候,就嘗試了很多新的鏡頭、技術,那您是如何跟導演溝通?這種溝通的問題,國內外的合作上是否有差異?
拍《戲夢人生》的時候,其實我已經到香港工作了。我那時就跟侯導說,以前我們拍的那些片子,《童年往事》、《戀戀風塵》,我覺得那是彩色黑白片,因為是鄉土文學嘛,所以光影、反差都是彩色黑白片,但這個《戲夢人生》,我覺得它這個豐富性、可塑性,從清末到1993年的這個年間的變換,那麼長的時間的變化,應該有很多色彩可以呈現。然後我就用色片做了很多不同顏色的實驗,實驗完,跟侯導演去看片,看完以後,他說那你自己處理,你覺得想怎麼弄就怎麼弄好了。於是我就替這部片配了些顏色,就是在鏡頭前面配。
《海上花》的話就比較困難了。因為在四個房間、幾面牆裡面去拍攝,那過程裡面就是有白色的牆,因為當時美術他們處理的時候,覺得清末的白色牆在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但是在室內,白色的牆就比較難拍攝,所以在拍攝時跟燈光組設計幾個燈,是可以讓牆面的顏色混沌一點,然後用暗一點讓白消失掉,在這個在光的處理上,出來的效果就像是我們桌上燈出來的光源,這也是我們當初設計出來的,所以雖然我們打的燈很少,但是出來非常漂亮、非常亮麗。
因為拍攝之前,侯導跟我談的時候,是希望這部片有一種油畫的質感,一些閃亮的衣服跟油油的燈光色彩,這是當初他跟我講的一種很朦朧的、影像畫面的感覺,於是之後那一年多,我就一直想辦法實驗這部片子的某些部份,做了一些嘗試。那我就跟侯導講說:「導演,這個叫華麗寫實」,後來我們就常常用這個詞:「華麗寫實」,還滿寫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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