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金融監理備忘錄日前換文簽訂,這對於台灣金融產業發展,當然是有助益的。但誠如金管會主委陳冲所言,這份備忘錄只是看球賽入場券,且座位角度不佳,看起比賽也不會有多精彩。如所周知,中國大陸對外國金融機構在當地分行設立、業務內容等有極為嚴格限制,而台灣在早年政府「三管五卡」管制之下,赴對岸布局起步甚晚,如今即使拿到球賽入場券,都只能看下半場比賽,也難怪陳冲有此描述了。
業界人士都說,金融MOU只是餐前小菜,真正的主食還是要靠ECFA的簽署。媒體報導顯示,ECFA至遲將於明年春天簽定,除了早期收穫可以立即生效之外,其餘關於爭端解決、投資保障、產業合作等等,都只是簽下各章的目錄、啟動談判時間、與內容摘要;至於內容細目皆仍不明朗。即使是早期收穫項目,雙方似亦仍在討價還價階段,情勢混沌一片。即使以金融界所期待的項目而言,究竟能不能列入早期收穫清單,也未可知。
在此要再一次提醒府院當局:ECFA的談判一定要著眼未來,而不要執著於現在。台灣金融業現在能夠去中國大陸布局的,都是現有的業者,其中不乏許多財團家族。在台灣當局以公權力努力為私人金融業財團擴張地盤時,其實必然要在其他產業的談判條件上有所退讓:或則少要些對方條件,或則多給些對方要求。當金管會為我們的業者以MOU與ECFA等談判開展一個願景時,也該向國人提出一個台灣未來的金融業藍圖,包括產業結構、敵意併購、公司治理等目標,再以目標管理的精神反推應有的談判策略;這才是未來取向的應有策略舖陳。
以公司治理為例,財團家族如遲遲不設立審計委員會、公司極不透明,政府實沒有道理為他們在監理不易的地區再開疆闢土。因此,在拓展金融業明日地盤同時,也該同時建立更健康的台灣金融秩序。再以能源產業兩岸合作為例,台灣在矽晶電池單位產製上已占全世界相當規模,但在薄膜生產技術、及模組與系統開發上,則未必有其優勢。由於中國大陸太陽能發電系統市場極大,且其受國際市場二氧化碳排放壓力,必然會有相當的兩岸合作契機。台灣要如何與對岸產業合作,一則善用對方市場優勢、二則拓展我方科技先機,串連起能源產業的微笑曲線,那才是值得期待的前景。由這樣的前景回推,就不難得知我們該在ECFA談判中為台灣能源產業爭取些什麼。
復以生技產業為例,台灣的生技研發實力約略還在中國大陸之上,不論從事新藥與醫材研發的科研實力,或是支援後續推動的資本市場,台灣應該都處於優勢。但是中國大陸由於人口多、幅員廣,其執行臨床實驗的成本也比較低。在醫材領域,台灣ICT產業的累積基礎與優勢,也有利於我們的研發突破。兩岸該如何在新藥與醫材上密切合作,發展出具有潛力的產品,雄霸部分世界市場,是生醫產業亟待思考的課題。由這樣的預期反推回當下,就可以掌握在生技領域的談判策略。
總之,從民生福祉的角度觀之,ECFA應為台灣產業未來而簽署的兩岸協定。既然如此,就要設想種種未來情境,做為當下策略的擬定出發點。因此,政府研擬ECFA策略的團隊,必須要有產業視野與數十年的前瞻預期,而不能以舊時代、舊框架、舊產業、舊業者、舊利益瓜葛去構思。對岸基本上還是威權體制,他們可以不受既有的羈絆,執行他們的談判任務。台灣卻是個多元社會,傳統勢力的影響無所不在。如何在這個環境下,一則從傳統中尋找利基、再則又不自限於傳統窠臼,進而靠談判而開創新局,是當局ECFA談判面對的真正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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