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繡有國家隊字樣的防風短外衣,頭戴藍色球帽,鳩山由紀夫(見圖,美聯社)像日本武士一樣登場,然後從投手丘揮臂投出,球兒以拋物線飛行的身姿,由外角進入好球帶的正中位置。
十一月廿二日下午東京後樂園巨蛋球場,鳩山首相應邀為中央聯盟、太平洋聯盟成立六十周年的紀念比賽開球,當天出賽的兩支球隊,分別是預定代表參加二○一三年世界棒球經典賽與二○一○年世界大學棒球賽的培訓選手,雙方先發投手是廣島東洋鯉魚隊新秀前田健太、早稻田大學王牌齋藤佑樹(備註)。
面對一群高人氣的球星,鳩山投得一點也不含糊。這是鳩山擔任總理大臣以來第二次主持開球儀式,今年九月下旬赴美參加G20經濟高峰會時,他曾為匹茲堡海盜隊和洛杉磯道奇隊的比賽開球。鳩山早年負笈美國,對棒球頗為熟悉,為了慎重起見,特地找來三十九歲才挑戰大聯盟的名投桑田真澄惡補,兩人在官邸花園練習一番,鳩山笑著跟桑田說,「我到時候要小心點,別讓球從手中滑落。」
正因為有那一次專家指導的經驗,當鳩山再度受邀開球時,對於賽前的練投有著得心應手的快感。他直言,「投了一個直球,感覺很舒暢。但願在政治上也能投一個正中的直球。」
鳩山之所以這麼說,其實是有感而發的。《時事通信社》於十一月份公布的民調顯示,鳩山內閣支持率已下滑至五成四;《共同通信社》的最新民調也是如此;與九月中旬內閣剛成立時相比,支持率足足掉了一成。日本媒體認為,鳩山政權刻正陷入困境,除了政治獻金作假的醜聞之外,日美在沖繩普天間機場搬遷問題上的爭議,以及下一年度的政府預算編製,將使鳩山政府面臨「十二月危機」的考驗。
從棒球場上看鳩山投手先發至今的表現,顯然是令人失望的。然而諷刺的是,這並非來自在野黨的強力掣肘,相反地,有絕大部分因素是鳩山個人信口開河、自作自受。譬如,鳩山曾嚴詞抨擊「政客以祕書作為代罪羔羊」的惡質文化,他高舉道德旗幟,在街頭演說訴求「祕書的責任就是議員的責任,議員應該辭職」,藉以凸顯國會議員總是在爆發政治獻金醜聞後,將責任推給祕書的醜態。
結果當鳩山發生前首席祕書面臨被起訴,以及母親也被指涉提供鉅額資金充作政治獻金的來源時,自民黨開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對鳩山的發言冷嘲熱諷。前官房長官町村信孝即在派閥大會上揶揄鳩山,「政治家不是應該為祕書犯罪而承擔責任嗎?」
如何解決普天間機場的搬遷爭議,一直是影響日美關係的指標。鳩山在眾議院大選中說得信誓旦旦,強調「若民主黨贏得政權,將朝著至少也要把普天間機場遷至沖繩縣外的方向行動。」這張支票升高了民眾的期待,但在選後與美國總統歐巴馬的會談中,鳩山除了跟歐巴馬講了一句「Trust Me」之外,就沒提及任何具體的解決方案。
依照日美二○○六協議,普天間機場應從宜野灣市遷至名護市。可是鳩山遲遲沒有拍板定案,講話又模擬兩可;假使延宕至明年一月名護市長改選,仍沒有結論的話,將使鳩山政權在沖繩民意與美方之間進退失據、腹背受敵。
鳩山投出的第三個壞球是政府預算難以兌現競選承諾。日本今年度稅收嚴重縮水,預估將大減三十八兆日元。在如此嚴峻的財政負擔下,鳩山在眾議院預算委員會表示,將努力把新發行的國債額度控制在四十四兆日元內。但問題來了,剛上台的民主黨政府為了兌現一大堆政見,新年度預算規模竟然膨脹到九十五兆日元,新的舉債額度根本不敷支應,令鳩山內閣頭痛不已。
首次當家的鳩山,終於來到兩好三壞的滿球數,他能否像齋藤王子那樣的超級耐投?還是擁有如「桑田二世」般的三振功力?抑或是投出執政以來的第一個保送?下一球將是關鍵。
備註:二十一歲的前田健太,曾在甲子園投出單場十七次三振紀錄,他因擅長超慢速曲球、滑球等多變球種,被視為日職名將桑田真澄之後的第二人,享有「桑田二世」之譽。齋藤佑樹的名氣更響亮,三年前在夏季甲子園大賽的冠軍戰,率領早稻田實校與田中將大(現為東北樂天金鷹主力)掛帥的駒大苫小牧高校對壘,兩軍鏖戰十五局平手,翌日加賽再戰九局,最後以再見三振勝投,那年的熱血表現,讓習慣在場上掏出手帕擦汗的齋藤,掀起日本「手帕世代」的熱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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