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美国前贸易代表莱海泽表示,美国对台湾的贸易逆差不断扩增,美国与台湾显然还有些未解决的贸易争端,这些都是让台美无法展开双边贸易协定(BTA)谈判的原因。莱海泽虽已随着川普政府下台而不再是美国贸易政策主导者,然其临别之言,仍值得我们注意。
台湾去年对美出口大幅成长,从美国的角度来说,对台逆差自然是扶摇直上,依美国海关统计,去年前11个月对台逆差已升至269亿美元的新高,以此推计全年对台逆差将升逾290亿美元,甚至逼近300亿美元,这是有史以来对台湾出现最大的逆差。
美国对台湾逆差扩大,意味着台湾对美国顺差升高,事实上也是如此,依据我国海关统计,去年我国对美国享有的顺差是179亿美元,创下歷史最高,虽然两国海关统计数字差逾百亿美元,然而却同指着一件事,那就是台美贸易失衡趋于严重,这对台湾或许不是个问题,甚至会因此而高兴,但对美国而言,那却是个大问题。
回顾1980年代,随着我国经济发展对美出口逐年升高,对美顺差快速扩大,美国政府对台湾的指责纷至沓来,1984年美方与我国进行智慧财产权谈判,指责我国仿冒品让美国于1982年损失60~80亿美元的商业机会,同时也损失了12.1万个就业机会,美方还说美国国内仿冒品中有六成来自台湾,对此无理的指控,当年国贸局长萧万长在谈判桌上严词驳斥、据理力争,美方对逆差的容忍度之低,指控之浮夸,于此可知。
自1985年我对美顺差升逾100亿美元,美方的谈判力道加大,为因应美方的催逼,我国特别成立「行政院中美贸易顺差专案小组」,这是个部长级的协商平台,由经建会主委赵耀东主持,与会者有经济部长李达海、财政部长钱纯、交通部长连战及外交部长丁懋时,由此可知当年贸易顺差扩大所带来的谈判压力。美国对台湾的要求非仅于智慧财产权,举凡影片的进口、租赁业、港工捐、劳工权益法令、金融业、输美钢铁、关税调降等等,无所不谈。
虽然美方不断施压,但是我国输美商品仍持续成长,1987年对美顺差升至160亿美元。顺差愈大于经济成长虽是好事,却也让美方态度更加强硬,让台湾面临更大的市场开放压力,美方除要求我国提降税清单,还要求我改革进口签审制度,并且要我国比照巴黎公约的精神签署双边专利协定。此外,我国政府也经常组团赴美採购,以表达我国改善对美国贸易逆差的诚意,这一页谈判歷史之艰辛,不言可喻。
必须注意的是,1980年代对美顺差升高不仅带来市场开放的压力,新台币匯率也成为美方关注的焦点,1986年初1美元兑39.6元台币,次年年初台币匯率升至35.2,年中虽已升破30,但犹未能让美方满意,当时有一则新闻如此叙述:「虽然新台币已升值22%,惟因对美贸易顺差仍显着增加,美国仍要求新台币匯率升值,否则将取消中华民国享有的优惠关税待遇(GSP)。」美方的谈话自然是有力量的,这一年的年底新台币匯率已达28.9。
虽然当年这一波新台币升值有国际因素,也就是1985年广场协议迫使日、欧匯率升值这个背景,但是对于台湾而言,由于升值又急又猛,使得出口厂商面临极大压力。为因应匯率升值、市场开放及制度变革,厂商开始将生产线移至中国大陆,当年不少人忧心台湾将出现产业空洞化。所幸,当年政府订定《促进产业升级条例》以为因应,厂商西进、南向投资非但没有让台湾空洞化,反而带动产业升级,随着供给原物料、零组件给海外台商更带动贸易输出,而让台湾在这一波新匯率价位、外贸制度下仍得以享有6%以上的经济成长,创造充分就业。
从1980年迄今已逾四十年,我们可以发现美国不论是民主党执政或共和党执政,对贸易逆差的容忍度都是非常低的,往年如何,今天也是如何,对日本如何,对中国大陆亦然,对台湾自然也不会有例外。虽然我们可以声称依我国海关统计,对美顺差没那么高,也可以如经济部长王美花所言这是台商回台所致,但是美国向来不会理会这些说辞,可以预见的是,随着我国对美贸易顺差续创新高,在1980年代发生的谈判、压力必然会再卷土重来,也许谈判的议题会改变,谈判方式会不同,但来自美国的压力绝不会少于当年。
我们认为,执政当局不要只想着如何洽谈台美双边贸易协定(BTA),以博得签署的美名,该关注的是这个协定能为台湾带来多少出口优势,我方有多少筹码能说服美方,否则签了一个城下之盟,徒然为台湾外贸戴上紧箍咒,岂是好事?然而,如今看来,随着美方关切我国对美顺差扩大,洽谈BTA已非最急之事,当务之急是借镜1980年代的的谈判经验,妥为运筹,才是正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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