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大利媒体引述教廷匿名外交高层指出,中国大陆要求教廷与中华民国断交,以换取中梵建交,但教廷要求先在北京设使馆再谈,建交之事于是卡住。报导说教廷之所以为难,是因传统上从不与任何国家断交,但其实事情没这么简单。

教廷是个宗教组织,决策考量都是基于其宗教立场与教会利益;但教廷也是个很懂政治的宗教组织,毕竟罗马天主教廷曾统治整个欧洲,现在仍是全球天主教徒的领袖,因此也必须应对各国的政治机构。近年来因性侵与包庇丑闻,天主教会声望大受衝击,教宗及教廷外长等亲中派想在中国大陆找到成就,可以理解,但这个愿望却是以折损原则的让步作为代价。

之前中梵关系难以突破,是卡在谁是天主教徒的最高领袖。依罗马天主教会的组织,教宗是全球教会与教徒的精神领袖,主教遴选与任命也由教廷决定,但中国大陆不容许任何势力有比政府更高的领导权,因此成立官方的爱国教会,打压遵奉教廷的地下教会。

2018年中梵签署了《关于主教任命的临时协定》,大陆给予教廷主教任命权,这对梵蒂冈是非常重大的成果,因为教宗终于被承认是大陆教徒的最高精神领袖。但教廷也承认了爱国教会为正宗,曾被教廷「绝罚」的爱国教会主教立即洗白。汕头教区主教庄建坚被梵蒂冈代表要求让位时,88岁的他当场泪流满面,表示寧可背上不服圣命的十字架也不能接受,但事实上,地下教会已成了教廷的弃子,交换的是教廷的象徵地位。

之所以说是象徵地位,是因为教廷其实并没有实质的决定力,表面上尊教廷,实际上是中国大陆提出的名单,教廷不敢否决,只能当橡皮图章照章全收。不过能当图章盖一下,就已是教廷难得的成就了,因为教廷最根本的存在意义也便是这个精神领袖地位了。

中梵主教协定受到外界很大批评,指教廷出卖忠诚教徒做了魔鬼交易。但站在教廷的立场,原本教廷和中国大陆什么关系也没有,对教徒的处境也说不上话,这个协定至少可让原本关在小牢笼里的教友,移到了一个比较大的鸟笼里。与其说是教廷收復了大陆教区,不如说是让地下教会併入爱国教会,而教廷来当个全体教徒的虚位精神领袖。

与中国建交是教廷的目标,但中国可能会要求教廷承认世上只有一个中国,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中华人民共和国是中国唯一合法政府。若因此让台湾教区画归中国大陆辖下,这不只台湾教友不接受,国际社会也难以认同,对教廷声望会大大减分而非加分。

然而,站在中国大陆的立场看,原本大陆教徒就全属中国政府管辖,地下教会被压制得死死的,教廷也不看在眼里,如果不能得到足以心动的重大获利,根本不必考虑和教廷建交。给台湾外交挫败是一个诱因,但这得要打击得够重才值得。

当前的国际氛围并不利于教廷再对中做重大让步。因为北京近来的强势作风,从香港、新疆、战机绕台乃至战狼外交,都引发国际社会反感。美国拉起抗中阵线,欧洲虽不想选边站,但也不乐见教廷过度牺牲原则向大陆屈膝。中梵之间,教廷有求于中国的多,中国有求于教廷的少,但若有求,开价会非常高,这大概是教廷为难至今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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