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光也看剧,这件事让我开心,人不要太「不俗」,脱离一般人一般乐趣你会愈走愈远,越来越高过这世界,终至莫名消失。成仙是未来之事,现在,「糊」一些吧。

有没有?不管哪一国的剧或是什么电影,剧中人常要因车祸或意外事件丢失了过去的记忆。要不,就得得癌症,癌症就可能会死,死前,会发生许多特别的事。外遇、出走,都是强棒,都会剧情急转直下(或急转直上)实在没法子,就穿越吧,也很有得看。编剧难,写什么好?日常生活穿衣吃饭上班上学有什么好写?演了也不好看,但人就是过着穿衣吃饭上班上学的生活的呀。

看戏里人生,我不禁想,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活着,我愿意回到我生命中的哪一个时刻?回到我几岁的时候呢?大光: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左想右想,发觉我只有不想回去的时刻,却没有想回去的时刻,这,会不会太可怜了?我的世界似乎分配得均匀,今天好,明天就要失望,这一刻被人羡慕,不多久就让人感到我运气真差。这几十年我也就这样走过来了,现在没有什么好,却也没什么不好啊。尤其,孩子都很好,优秀,出眾,事事比我强,又事事为我想,使我太安心了。

(可是不能谈死亡)

我有时非常感谢自己,要强,却有分寸,眼看着就要在人生的路途上摔跟斗了.....一如我走路的习惯,我穿着轻便好走的运动布鞋,但仍常常在行进中脚与地面擦撞,小撞有惊吓的感觉,大撞则一个踉跄身形圆满的我竟然弹跳起来,自空气中落下时大多很庆幸地平安降落,少有仆倒,有些朋友摔跤能摔出粉碎性骨折,让人听了都感到痛与不舍。人生如果也摔了大跤,那,要如何在无援的情形下使自己全身而退,不至倒下甚至粉碎呢?我不敢多想,只祈祷:不要摔,不要摔,绝不可以摔。

那日我只是福至心灵,随兴地问你小时挨过打吗?对你的摇头我羡慕与妒忌到极点,父母没有打过你,老师也没有打过你,我震撼啊。台湾教育中有你这种奇葩?是啦,你妈妈曾经是你念小学时的学校校长,谁敢打校长的小孩?哈哈。(因此没挨打也没什么了不得。)

有个苍蝇飞进房了,我得把牠撵出窗去,我离开一会儿。

大光:我回来了,我太久没有看过苍蝇,牠已经是陌生的物种。刚才牠停在落地窗上,不知那位朋友形容过,说苍蝇其实身形挺美的,我手里不自觉地捏着我的老花眼镜,便架上眼镜仔细地端详了苍蝇先生几眼,真长得不错呢,应这样说:蜻蜓的美是一种妍丽,牠的大头、复眼、身躯的节段和色彩美得亮眼。螳螂的美是一种英气,牠的长腿和双前肢的大锯,威武不群,岂不是有着青龙偃月刀的昆虫版关羽?苍蝇是黑白版的纪实片,小家伙来意不明、短小精干、让人看不清却失措,本能地反抗,最后去之而后快。(我会打蚊子,却把纱门拉开放生了苍蝇)

要停止生物课了,因为要上烹饪课。

我最近容易累,(就不提年轻时多么勇武)这一两年,我坐公车捷运少有不度咕的,而且深深感到:打过瞌睡下车时才能醒着再看这个世界,理直气壮地睡,况且戴着口罩谁又认得出谁?那,就又有了心安理得。

因为累,有时一天三餐都不愿下楼出大门去,可家里有什么可吃的?网上流行语有一句「清冰箱」,翻翻掏掏冷藏、冷冻柜,有什么?就是它了。

我用小土锅煮了五谷米,紫米的天然色侵略性大, 一下子就漂染出一锅紫黑色沸腾翻跳的小海,孙浩俊不是说像在煮覆盆子酱吗?我呵呵大声笑起来,像孙浩俊,呵呵呵呵~(韩国 tvN〈一日三餐〉)。因此也想到Jackson王嘉尔说吃完海鲜的感觉像吃了一整个大海。他们不是作家,却有着作家魂。

五谷米不配菜我都可以吃,但有菜营养均衡些。(大光也吃五谷米的,我记得)

拎出一个红白条的塑胶袋,那是买了一个星期的白花甘蓝,早淌出菜汁臭了吧?我真糟竟忘了吃。袋子放在洗菜槽里,丢弃做堆肥之前看一眼吧,表达我的歉意,拉开了袋,咦?完好的!我把菜泡在水里,真的青碧碧没什么黄叶子,摘掉头头,竟然很嫩,并没有老空了心,我是上个星期买的菜,之后没上市场,这小菜场买的小农菜,真的没农药化肥,不然早就臭烂掉了。用橡皮筋套着的这把菜夹了一张彩色标籤纸,我已丢在垃圾袋里,好奇使我捞出来,「德农蔬菜」哇,还有耕种农夫的名字!是桃园县八德乡出产的,可是我付出的费用并不是买有机菜的费用啊。

这样切几刀蒜片炒的白花甘蓝和鸡胸肉片辣炒的豆乾(这可是非基改豆乾喔)就成就了五谷饭。(好吃不过家常菜,这也不是我的句子,是韩良忆的书名啦)这是一顿好饭。大光今天吃了什么?回信一定要告诉我。

咦?我好像心情好起来了,是,刚才其实气闷闷的,没为什么,就是不乐不乐。一说吃的就像服了药,不乐病好了,实在不很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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