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成的人说:「千年藻礁,珍贵的自然生态,怎可因经济而破坏。经济可放缓,但藻礁一旦破坏就回不来了。」而反对的人说:「这是重大的国家能源政策,三接工程不能再拖延了,我们总不能又要电,又不愿妥协。何况现在的外推方案,已将生态做到最好的保护了。」

但继续追问他们「经济放缓的后果是什么?」、「藻礁小局部的伤害会造成全部藻礁的灭绝吗?」、「国家能源政策是对的吗?」「为何其它替代方案行不通?」大部分的人就支吾其词,说不出所以然来。到最后就得到感受性的答案:「反正环境保护应优于经济发展。」以及「不做大家就等着停电吧。」原该理性讨论的重大议题,结果都是个人感受的推论。

不管是「能源政策」对「生态保护」,或是「核能是乾净便宜的电力」对「核安及核废料处置」,这些都是高度复杂的专业议题,一般民眾或可说出道理的一二,但要再深入探究,就可能都变成个人主观的好恶问题。难道「同岛一命」的民眾就不能花点时间,理性、客观地来讨论吗?事实上,这种期望就跟「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一样,本质上就是神话。

200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丹尼尔.康纳曼指出,人类有两个思考系统──直觉与理性,直觉系统总是衝在前面,不假思索就对事情迅速做出反应,但很容易上当;而理性系统虽然很会分析,但能偷懒就绝不勤快。也就是说,人们大部分的判断与决策,都是交给不花力气的直觉,而非懒惰的理性。因此,思考就常抄捷径,心理学称为捷思法。例如当我们看到一对老夫妻每天早起健走,活到90岁了,身体依然硬朗,我们便会很直接地把他们身体的硬朗归因于每天早起健走。或是昨天刚发生空难,今天我们对搭飞机就会有比较保守的态度。

用康纳曼的论述来解读一般民眾对公投议题的倾向就很容易理解了。因为政客们当然知道人类思考机制的盲点,只要能抢得议题设定的话语权,一般民眾就很容易走捷径而被引导成刻板印象,像「核四厂像拼装车」、「反莱猪就是反美」等。所以政客积极投入的,多是去操弄听眾在直觉(用鲜明、耸动的话语来引导听眾上鉤)上的支持,而非做符合逻辑的政策论述(因为人们的理性很懒惰,在没立即危害的情况下,不会用心去理解复杂的论述),导致最后的赞成与反对,不是双方理性的辩论,而是直觉情绪对立的结果,这也正是高明政客们想要的。

因此,一般人对「珍爱藻礁」这个议题的了解,大多止于「对生态的破坏」、「全台会缺电」这类口号式的直觉感受,而不是用心去权衡两方得失之间的如何取舍。

197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肯尼士.亚罗就指出,群体的非理性正是民主投票的特性。公民投票是一种具直接民权性质的制度设计,西方国家也不乏有实施先例,然而,因牵涉到国家的重大利益,也造成社会的矛盾与对立,终使大多数国家对此制度仍持保留态度。对于国家重大议题,零和游戏绝不是最好的答案。台湾是否要让这种集体非理性的投票设计来决定国家重大政策,值得大家一起深思。

#藻礁 #公投 #重大 #经济 #论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