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据财政部统计,今(2021)年前11个月的税收已达2.71兆元,预估全年税收实徵数超过预算数,也就是俗称的「税收超徵」,保守估计约达3,800亿元,打破2015年超徵1,878亿元的纪录,创下歷史新高。

对于今年税收超徵,财政部统计处官员解释,主要在于营利事业所得税(简称营所税),因去年未办暂缴业务于今年回补,上市柜公司获利成长;证券交易税(简称证交税)因投资人具信心,股市交易热络;营业税因振兴五倍券等,刺激消费政策的拉抬;至于综合所得税(简称综所税)则因盈余分配及薪资所得扣缴税款增加等,故而造成税收远较预期为佳。

税收大幅超徵虽令主管单位欢欣不已,财政部长更表示将其用来实质还债1,200亿元;然在高兴之余,是否存在隐忧,以下将从不同面向进行检讨。

首先,物价持续上升,助长税收超徵。在新型冠状病毒疾病(COVID-19)之疫情衝击下,许多行业营收在艰苦中度日,减薪、裁员不绝如缕;然而有些行业内外销屡创新高,形成不平衡发展局面。虽然行政院主计总处预期今年经济成长率高达6.09%,惟其仍不足以全面支撑营所税、营业税等税收大幅成长。比较合理的解释,消费者物价全年上升1.98%,为13年来新高,却仍属保守估计;趸售物价更是上涨约10%。由于百物价格高涨,带动整体营业额及名目所得额提升,故而造成营业税及营所税收超徵。此看似亮眼的成绩,并不是加强稽徵的结果,实乃消费大眾因物价上升,缴了「通货膨胀税」;且因税负具有累退性,恐将影响租税公平。至于在物价持续上升下,现行综所税制对于课税级距、免税额、一些扣除额等,虽有提供物价指数化调整的机制,却因调整时间上的落后,也就造成综所税收超徵现象。

其次,策略性减税,刺激证交税收增长。今年前11个月的累积证交税收高达2,538亿元,较去年同期增长1,231亿元,成长率高达94%,亦为税收超徵的主要贡献者。其中与政府奖励当冲减半课徵证交税,税率由千分之3降至千分之1.5,具有密切关系;期待经由税率降低、税基扩大,展现拉佛曲线(Laffer Curve)的精神。股市交易成本的降低,有助于蓬勃发展,又能增加税收,难怪财金主管单位主张当冲降税优惠再续延三年,并经立法通过在案。然而此一减税措施虽可一时增加税收,使得股票当冲者与政府皆大欢喜,却可能助长股市投机现象,扭曲与常态交易间的关系,制造不公平待遇,实有商榷余地。

第三,税收预测失准,也难辞其咎。预算编列之税收预测,往往利用前几年的税收金额推估下一年度数字,也可能採取大型经济计量模型、长时间数列资料,以及透过税收与其他经济变数的结构性关系,用来推估各项税收及总税收。然若未能精确、动态的掌握国内外经济情势的变化,有效利用资讯并做适当调整,就极可能系统性的产生税收低估现象,大幅增加税收超徵的可能。

第四,官僚作为保守,超徵势难避免。虽然财政部会考虑以往的税收状况、未来经济景气与成长、各个税目的特性、税法与税制调整等因素,编列税收预算;然而官僚体系作风毕竟较为保守,採取「稳健」态度制造超徵机会,得以创造佳绩与奖励,实乃理性行为所致,反而使得税收低估成为常态。至于在保守的税收估算下,有些年度实际税收仍然短徵,乃因突发性不利于税收之干扰因素发挥作用(例如大疫情、经济危机等),影响税收预测的准确性。例如去 (2020)年经济受疫情影响,税收短徵223亿元,否则就会产生连续8年税收超徵的结果。

超徵的税收要如何处理?由于超徵金额取决于税收预算数与实际数(决算数)的差异,其间横跨三个年度,差异在所难免。问题在于税收超徵是因为估算失准,抑或是在既定税率结构下,税基随着经济活动扩大而超徵,并不是「加税」而来,就应该回归预算法第59条「超收应一律缴库」,并没有「还税于民」之情事。然若因政府採取扩张性财政作为,且制造宽松货币环境,引发通货膨胀而增加税收,就有「还税于民」的疑虑,政府不应沾沾自喜,以税收超徵为荣。

其实,政府财政能否改善,要看收支两面的运作关系,不能只报喜而不见其忧。政府为因应COVID-19疫情,在防疫、纾困、振兴上,透过特别法及特别预算,已举债8,100亿元,支应庞大支出所需。然而在此同时,鉅额举债与大幅税收超徵并存,甚至产生矛盾现象,实属不可思议。因此,此种不健康的财政关系,值得政府深刻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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