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思想的政治对决

4年前，马克思冥诞200周年，明年是亚当斯密冥诞300周年。这两位西方哲学家兼政治经济学家，生时前后相差近百岁，均不及7旬而故，却都因为一部呕心沥血之作而震古烁今。他们歷经冷战对决，马氏随「苏东波」而溃败，可名号在本世纪卷土重来，论者骇异。

马克思主义眼前不会远遁，它立足于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的宪法序言和第一大政党中共党章总纲，不但是大陆的正统思想，而且在当前歷史循环下重新得到了高度重视。

马克思在中国，恰似亚当斯密之于西方。儘管两大主义都几经修正，实践过程从不纯粹，但他们分别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最具代表性的思想家。随着40年的中国改革开放，西方圣人亚当斯密在大陆站稳了脚跟，但马克思在美国呢？

美国做为一个拥有庞大中产阶级的民主政体，上个世纪60年代有能力利用「美国梦」和「民权运动」去消解喧腾一时的马克思阶级斗争论，但如今，挑战骤然再度横亘于前，许多人没有留意到，美国最新的制度主流，正在利用种族衝突夯实阶级斗争。 「批判性种族理论」（critical race theory）以及「种族和社会正义意识觉醒」（woke）大行其道，1年前随民主党入主白宫而势力扩张到媒体、各级政府和教育机构，意图颠覆美国《独立宣言》和宪政宏规及其背后深植的资本主义。

在此潮流之下，最新流行语「衡平权益」（equity），取代了「平等」（equality），成为当令政治正确符号，力度已经在疫情中迅速蔓延及于各级学校和私人企业。衡平权益指的是种族权益的齐头式校正平等；概念底下，美国传统的立国基础，例如私有财产、个人权利、法律平权、联邦主义和言论自由，会一一遭到侵蚀。应运而生的，会是财富重分配（以种族为基础）、集体权利、积极歧视以及官僚机构无限扩权。其态势已经具体体现于法案与政策，关键在于承受和反制的能量究竟分别会有多大。

美国的非洲裔人口占比将近14%，其实不到5000万人，且成功者随处可见，可民主党白人和各少数族裔正在全面推波助澜。批判性种族论在政治上有着巩固基本盘的估计，并藉以占据论述高地，压制共和党。如果世界对于中国从去年开始推动的「共同富裕」政策感到警觉，担忧大陆私有财产和市场经济前景，那么不妨去观察美国马克思主义这一剂新还魂丹，看看两位大思想家在美国如何再次交手。

歷史告诉我们，对立的政治经济思想在一个社会的辩证共生之钥，往往在于相互吸收，吐故纳新；创造就业，促进合作；消弭对立，解决紧迫课题，并以法治之道稳定合理预期，妥善仲裁争端。上个世纪，美国做到了；本世纪如何？在美国政治陷入两极分化、中产阶级缩窄，而制度具备对比性的中国构成竞争压力的此刻，美国面对的挑战，似乎严峻于一个甲子之前。

从这个角度，也可以思考美国为什么会被评估为在10年内有3成的可能性爆发某种形式的内战。目前的美国，政治衝突已经达到1920年代初期那样的高峰，共和党视民主党的作为动摇国本，衡平权益将改变生活方式，并镜花水月那美国之梦。接下去的美国，如何不是对决的时代？

（作者为美国法学博士、南山维石执行长、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