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川普启动对等关税战,很多人引用70年代美国停滞性通膨时期来类比,判定美国可能会引发再一次停滞性通膨。因为一提起70年代停滞性通膨,人们首先想到的原因便是石油危机引发价格上涨与景气崩跌,与高关税产生的效果类似。
的确,1973年与1979年两次油价暴涨,透过推高能源成本,与供应链传导到终端产品,显着加剧物价上涨压力。然而,若仅聚焦油价,将忽略更深层的问题,即当时联准会的政策反应,既迟缓又犹豫不决。这才将外部衝击转化为长达十年的结构性通膨,也才是美国经歷十年停滞性通膨的真正根源。
以1973年为例,第一次石油危机后,美国通膨率迅速攀升,1974年突破11%,远高于60年代长期低于5%以下水平。但联准会升息动作滞后,至1974年底才将联邦基金利率提升至10%以上。更糟糕的是,1975年初因担心利率过高引发经济衰退,联准会又迅速将利率下调至5.8%,远低于控制通膨所需的水平。犹豫不决、摇摆不定的政策,不仅未能稳定物价,还加剧通膨预期形成。70年代美国工会力量强大,工资谈判频繁要求大幅加薪,形成工资─物价的恶行螺旋(wage-price spiral)。
直到1979年Paul Volcker接任联准会主席,採取截然不同的策略,无视短期经济成本,将联邦基准利率大幅提升至两位数,1981年甚至一度突破19%。此激进政策成功打破通膨预期,重塑市场对联准会的信任,为1980年代经济復甦奠定基础。然而,代价同样高昂:高利率一度引发经济严重衰退,失业率飙至10%以上,对社会造成衝击。这显示,信任骑马而去、步行而归;重建央行可信度往往需付出重大成本。
这段歷史对当今现况具有相当的启发性:面对通膨,央行的核心资产是其可信度。当市场相信央行能控制物价,通膨预期便难以失控;反之,若市场怀疑央行决心,通膨预期将推高物价,将压力反馈至央行。
因此,川普主张撤换联准会主席,并非全然出于政治操作,而有另一种角度的经济判断基础。因为川普始终认为,鲍尔在疫情前的降息速度,与疫情过后的升息反应都过于迟缓,导致景气下滑与通膨失控,市场已对联准会信心动摇。
2021~2022年美国通膨率一度破9%,但联准会直到通膨失控后才加快升息节奏,反映出对通膨风险误判与政策延宕,正与70年代错过第一时间控制通膨的歷史如出一辙。
川普阵营认为,联准会若无法在市场信心受损时果断作为,将重演70年代停滞性通膨。主张换帅,正是希望重新确立央行决策的果断性,前瞻指引市场;该升息就升息,该降息就降息的形象。不是像现在优柔寡断且缺乏前瞻性,老是把Data Dependent挂在嘴上,过度专注Data,就像开车只看后照镜,不看前面的道路。
或许在学界与央行独立性的讨论中,此立场仍具争议,但若从歷史经验出发,川普的忧虑非空穴来风。一个决策落后的央行,可能才是真正让经济陷入长期困境的元凶。这是70年代联准会用十年代价换来的经验教训,也是川普想避免的恶梦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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