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尝腊八豆,是我还在国小就读时,于某年春节前夕和家人一同北上造访母亲的老邻居,住在新竹空军眷村的陈奶奶一家。
祖籍湖南长沙的陈奶奶,端出了一盘腊八豆炒腊肉款待我们,陈奶奶还喜滋滋地机会教育,直称这是只有湖南人才懂得享受的美味珍馐。我舀了一汤匙的腊八豆往嘴里送,那款发酵的独特风味,配上陈奶奶特制的剁辣椒和蒜泥,那简直是人间极品!
而来美国之前,最后一次吃腊八豆的时机,是我届临大学毕业时的某日晚间,偶然发现大学自助餐厅的大厨师傅,是来自湖南新化的退伍老兵。当晚时值接近餐厅打烊时段,用餐客人并不多,故我有机会以简单的湖南话和大厨师傅閒扯了几句,他随即调转回头进入厨房,拿出他的「私房菜」腊八豆,直接给了我数匙,也分赠了一些给了周遭的三、五同学试吃,但是我随即发现这些「非湖南籍」的同学们不识人间美味,在品尝腊八豆后,面部略有难色,大厨师傅也不勉强他人,自顾自地和我这个同乡知音分享这独具特色的湖南传统小吃。尔后,我就与腊八豆睽违了约莫二十多年了。
十年前,我不经意地发现,在此间德州休斯顿地区的华人超市,居然贩售一种瓶装的「湖南腊八豆」,我当然不作二想地买了一罐回家尝尝,结果它与记忆中的滋味相去不远。太座大人虽然第一次听闻湖南腊八豆之名,但是知道其为腌制品,故并无任何好感,但看到我们父子首次抢夺腊八豆争食的劲头(这也是儿子们今生第一回品尝湖南腊八豆),太座乃限定我们尔后每晚的最高摄取限额为三十颗。当时每顿晚餐时,我拿着筷子,从瓶中小心翼翼地挑出三十「多」粒腊八豆,放入碟中,然后将瓶罐封存,置入冰箱,我们父子仨就必须省吃节用般,戒慎恐惧地享用这「物以稀为贵」的美味。当第一瓶腊八豆一扫而空后,太座要求敬候两周,方才得以再次购入,而如此迴圈持续数月,一共买了三瓶之后,我在同一超市中竟再也找不到这个商标了,腊八豆又再次从我的现实生活走入了梦想世界。
虽然后来我也蒙太座同意,买了另一种所谓的瓶装「腊八豆酱」,但这会儿的「腊八豆」倒接近不太咸的四川辣豆瓣,而且该品牌的「腊八豆」浸泡在酱液中,像是红豆汤或绿豆汤中已经泡得酥软,并不成形的豆子,早不具地道腊八豆豆体本身犹存的韧度,故我昵称之为「假腊八豆」,但有时也应儿子要求,买个一罐解馋,毕竟终究是聊胜于无。
近年来,休斯顿地区新开张了几家标榜湖南菜的湘菜馆,但只有「湘味小厨」一家有腊八豆可点选。我们一家前往用餐时,均毫不犹豫地点了腊八豆炒大白菜,看着儿子们在白菜菜叶间翻找腊八豆的行径,当年每餐限额三十颗(腊八豆)的往事重上心头,歷歷在目。眼前白菜隙间的腊八豆虽少,但是确是那么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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