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整个抗战期间,民间及学生们对国民政府的不满,是很不少的。

我鲜明的印象是,民37年(1948)夏,解放军林彪部在东北获胜之时,也是一位平远东石在乐育中学高我两班的同学林淡绪,很兴奋地到我们房间高声说,林彪赢了,林彪赢了。当时我并不知道林彪是谁,也没兴趣去知道,但我知道这位林同学,正为林彪的赢而高兴。

我初三下学期在平远一中快要毕业的时候,民38年(1949)5月中旬,报纸突刊载梅县已解放的消息,过了几天,梅州市的7个县都解放了。那时共产党的军队刚渡过长江还没到广东呀,谁来解放梅州?原来是共党闽粤赣边区纵队勇士们干的革命事业。

像前面浩公提及县政第一等要事就是徵兵与徵粮,而我国俗语有「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之说,故兵员多有出钱顶替之事。顶替原为诈欺犯罪行为,但为了兵员的名额徵实,大家亦多有睁一眼闭一眼情事,有人凑数总比缺员要好。故徵来的兵员,很多是目不识丁,身体羸弱之人。光每年徵兵一项,为了禁止顶替,维护公平,维持徵得兵员之素质,就不知要造就多少政府与县民之间的纠纷与抱怨。其余徵粮,教育,治安,庶政等施政事务,在一切为军事,一切为胜利的施政原则下,肯定会有许多不如人意的地方。

这些长时间的不满累积,乃成为共产党同志们拓展活动的温床。共产党在闽粤赣边区原就有苏维埃政府的设立,但被国府5次的攻击,经25000里长征跑到陜西去了;现因抗战的艰辛,不满的累积又让共党的活动復活起来。于是共党的闽粤赣边区纵队在梅州各县组织起来了,那些不满国府的基层工作人员及满怀理想的学生们,很多纷纷加入纵队,组成支队,在梅州各县以武力起义方式,取代了原来的国民政府机构。

民38年(1949)5月中旬平远也宣布解放时,平远县立一中的同学还全体集合,欢迎平远中学参加共党闽粤赣边区纵队的同学返校,接受在校同学们英雄式的欢迎;故我初中毕业时的毕业典礼,是由新上任人民政府县长陈玉堂先生主持;前文提到出任过国府县长的林公顿先生,也加入其阵营,出任副县长。因事起仓促,学校新的毕业证书还来不及印好,我没拿到证书,就毕业回家了。

在抗战胜利以后这段时日,先父浩公先是随着广东省政府及省党部,由平远县出发到广州市,在形式上光復了整个广东省。那时的国民政府,也正光復全国沦陷区各地如东北、华北、华中、华南及台湾各地。

8年以上的中日之战,日本帝国瞬间的无条件投降,有点像两队的拔河比赛,其中一队突然弃权放手,另一队能不倒地乱成一堆乎。故国民政府对全国各沦陷区的光復接收,难有太深入的规画与章法。台湾的光復,是为一例。最初国府的安排是,就地利之便,接收台湾的省政人员,由福建省派遣,省党部人员,由广东省派出,一些国有产业机构,就由中央的资源委员会的相关机购派充。

当时广东省党部主任委员余俊贤,是先到台湾视察并派员到台湾主持党务的人,余俊贤以后在台湾的国民政府做监察院院长,我们平远、蕉岭等县不少人先到了台湾,都与此有关。

余俊贤(中时报系檔案照片)
余俊贤(中时报系檔案照片)

浩公时亦任广东省党部专责监察委员及执行委员,则负责广东东部包含梅州、潮州、汕头、河源各市所属各县党部的復员与巡察,所见大都是抗战后各行各业的凋弊,加上国共内战又造成的凌乱、纷扰、失序与百物腾贵,其中固有时局大势使然,然亦多官府失职与官员无能所致,故匪祸时生,交通梗阻(时广州沿东江及北江各地,沿途常有劫匪劫掠旅客情事),饿莩遍见,民生疾苦,浩公深感时局的艰危;认为国民党党内同志,多见利即趋,见害则避,所谓党务,似名存实亡,不胜其忧虑。

浩公在广东省党部的工作,自民34年2月到37年5月,共有3年又2个月,虽无徵兵徵粮之苦,但国共内战之烈,对国计民生的影响,何输抗日。

(朱伟岳为前中科院第二所资深研究员)

【未完待续,朱伟岳专栏每周日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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