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纳百川》美拒售直升机所传递的信号（黄征辉）

据近日报载，美方拒绝军售台湾12架MH-60R反潜直升机。反潜直升机非尖端装备，30年前成功舰成军，海军已併案採购20架。此次机型虽新，但谈不上「突破」，美方拒绝已让人意外，更吊诡的是拒绝的理由：不符合「不对称战力」原则，反对台湾投资这项「载台性质」的武器系统！

看得懂这句话所传递的信号吗？

不管经济或军事实力，两岸都有极大的差距。因而台海若爆发战争，採取不对称作战是台湾的求生之道。不过，纵然不对称作战是国防部的建军指导，但落实到三军，基于本位主义的各说各话，结果就变了调。

例如海军说：为了打不对称作战，我们需要潜舰；陆军说：为了打不对称作战，我们需要M1A2坦克；空军说：为了打不对称作战，我们需要先进战机。到底什么才是不对称作战所需？从自己的角度看，由于当局者迷所以不够精确；若能从敌人的角度看，答案就显而易见。

试想以下两个极端的建军案例：

甲案：陆军增购400辆M1A2坦克；海军採购8艘潜舰、12艘神盾级战舰；空军淘汰幻象，新购60架F-35战机。

乙案：政府招募4万名自愿参战的民防队，每季集训两天，学习「可携式」武器使用，诸如刺针飞弹、标枪飞弹、步枪射击，战时隐藏于城市进行「打带跑」游击战。

如果你是北京的决策者，要如何应对这两个方案？解放军拥有数千枚地对地导弹，战争的第一时间，理应优先摧毁台湾的雷达站与机场跑道，届时不管有多少架战机，若无法起降，又有何用？而一旦失去制空，海战何以为继？遑论中共拥有70余艘潜舰，60余艘神盾级战舰。再等中共掌握制空、制海，战机得以自由来去，摆在滩头的坦克岂不如待宰的鸭子？

相信中共有实力也有信心，可以圆满解决甲案。可是乙案呢？4万名外观与一般百姓无异的民防队，隐身于住家附近，个个熟悉地理环境，神龙见首不见尾，猝然从暗处发起攻击，接着又消失在人群之中。解放军再是强大，不也如大炮打蚊子，英雄无用武之地？

乙案非传统战力，让正规军感到棘手、难以解决，因而会降低北京武统的决心。至于招募4万名民防队，若政府能提供适当补助，理应没有困难。否则，连0.2%的自愿者都招募不到，奉劝大家束手投降，别妄想国土防卫。

甲、乙两案的差异，除了无法数字化的战力，其他如「预算」与「时程」都有天壤之别。乙案所需预算可能不到甲案的百分之一，且只要政府有决心与魄力，一、两年之内就会有成果。

国防的首要在「存在」，因为存在就是力量。果若台北决心成立民防队，且展开具体行动，纵然不知其战力如何，亦可向北京发出强烈的信号：如果贸然採取武统，即使解放军登陆，也将要面对一场旷日弥久的消耗战！

讲到这，到底什么才是不对称作战所需？越是大型、固定，或必须依赖大型、固定设施运作的装备，越不符合不对称作战的原则。反之，越是小型、机动、精准、致命、量多、分散、价廉的可携式装备，越能满足不对称作战的需求。

如此说来，建军还需大型、华丽的载台做什么？别忘了建军需要面对「平时」与「战时」。讲句不客气的话，过去50年，国军不曾面对一分一秒的战时。战时面对的是「生死存亡」的战争，平时则可能面对「面子之争」的区域衝突，这时「高、大、上」的华丽载台，摆出来才够雄壮威武，也才有面子。

假如台湾有宽裕的国防预算，当然应两者兼顾；然而和潜在的对手相比，我们远远不如。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生死存亡」与「面子之争」，何者为重？

现在言归正传：美拒绝军售直升机，到底想传递什么信号？不要妄想打一场以载台为主的传统战争，台湾没有胜利的可能。想要不败，唯有发挥不对称「以小搏大」的精神，即使敌人登陆，也要持续进行一场寧死不屈，不惜打到断垣残壁、血流成河的国土保卫战！

（作者为海军前舰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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