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故事發展到以小說家王文興的《家變》開場作終,一切可能都來不及了!

父親悄然地離家。短短幾個字勾勒出一個沉默、堅定,頭也不回的背影。

離家出走,似乎是許多家庭裡不願說的祕密,不同的只是時間或長或短、情節或輕或重、逃家的是老爸或老媽而已。問題是,或許沒有《家變》的絕決,但也沒有《家變》的乾脆。因為緊跟在離家出走之後上演的通常是倦鳥歸巢迷途知返之類周而復始的戲碼,這樣的家庭悲喜劇又是另一種相互折磨,何苦來哉!

胡鬧夠了 大家都累了

Judy有點習慣性的負氣出走。前幾次投靠好友時還有些難以啟齒欲言又止的窘迫,姐妹淘七嘴八舌幫忙出主意時,淚眼汪汪的她也總還流露願意極力避戰解決問題的決心。

但這次最不一樣的是,不但爭吵變成打鬥,看她描述離家出走前的那一幕,比手畫腳的神情彷彿訴說別人家的故事。先是一隻直飛她腦後的拖鞋引爆戰端,匆促中收拾好的細軟只好扔到一旁,Judy抽回原本開門離家的手轉身應戰。一陣抱枕拖鞋茶杯花瓶多空交戰的廝殺,再轉為近身肉搏相撲,等到不知胡鬧了多久,兩人都累了,各自癱坐沙發地上喘息,歇夠了,趁孩子放學回家前,Judy起身離家,留下丟鞋老公收拾那片狼藉…。

甩上了門 不知往哪走

我想起玲達,她的個性沒Judy強悍,但有一次她打定主意不再退讓。抓起掛在椅背的包包,玲達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把老公的怒氣鬼吼拋在背後,她想,除非自以為是的老公這回願意道歉低頭,否則就讓他嘗嘗老婆數日不在家的苦頭!

所幸下午負氣離家,傍晚就接到老公懺悔的電話,玲達說,當大門砰的一聲甩上,氣呼呼的走出大樓踏上熙攘街道時,「我才突然發現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能去哪?!」幾次回頭沒見老公追上,又拉不下臉向娘家朋友求救,玲達晃啊晃的窩進一間小旅館,眼淚噗簇簇的掉下來,覺得自己可憐又悲慘…。此後她沒再賭氣離過家。

感情彌堅 偶爾要自由

不管是Judy的好強或是玲達的怯懦,也暫不論離家的技術性問題,譬如怎麼出走?如何回家?問題關鍵還是離家出走改變了婚姻什麼!如果一次婚姻出走就有一道情感傷痕,衝動過後總得想想,要傷得值得。更進一步說,如果離開和掙脫是兩性相處必有的衝動,何不在預見爭吵前早一點離家出走?

記憶中約莫國高中時期,老爸有次突然消失一天一夜,當時只依稀覺得那段時間家裡氣氛有點悶,問起老媽才知道他竟一人去三義遊山玩水看木雕了!我常忘記很多事,獨獨這件事我印象極深,剛開始不明白為啥老爸獨自出遊放我們鴿子,直到長大後一次和爸爸閒聊才知道,他們難得爭吵情感彌堅的祕方之一,就是老媽偶爾放他自由。

灌飽了氣 重新再出發

好朋友橘子剛從挪威丹麥回來。約莫是吸飽了北歐秋涼的爽颯氣息對比上台灣正當炙燙的秋老虎熱力,從拐角處閃進視線的橘子渾身上下顯得格外清新宜人,像是一片薄荷葉,讓人愉快的沁心涼。

這是橘子逃家式旅行的第三個年頭。三年前是第一次,在我和另一個同學文火慢燉兼死纏爛打的攻勢下,橘子才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拋家棄子,完成我們一同出國度假的小小心願。沒想到去年橘子就玩得更遠更久了,她和EMBA女同學遊了一趟花都巴黎;前陣子又聽她興奮的計畫今年該去英倫、北歐還是西班牙,此刻卻已是一個重新灌飽了氣的發條橘子,帶著度假歸來獨有的發亮臉龐再出發。

暴雨將至 預防性離家

橘子和她老公的關係不是沒有緊張沉悶過。三年前的第一次結伴出遊,看在我這老友眼中其實正像是一場「預防性的離家出走」,在雙方情緒逼近暴雨將至的凝滯壓迫之前,即時抽身給彼此一點喘息空間。

我想,聰明的橘子一定感受到效果,才會發展出如今形同年度儀式般的獨自出遊;更重要的是,這不僅沒有拖鞋直飛腦後命中腦門的風險,逐漸懂事的孩子也開始學習包容體貼的家庭關係,會幽默的跟她說上一句,「喔~愛玩的老媽又要落跑了!」

婚姻中人經常不自覺的彼此綑綁。但誰說離家總在吵架之後?誰說非得負氣才能出走?夫妻相處如果能像土石流預警系統,雙方在情緒山洪即將爆發前提早疏散撤離,離家出走非但不會是家中陰影,反而可以成為光亮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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