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台灣的出版市場上來了一批堅實的小說作品,蘇童、余華、莫言、王安憶等大陸中生代作家,以他們豐沛的創作力及背後龐大的故事倉庫,刷新了台灣讀者的視野。其中,蘇童的《妻妾成群》(遠流),被導演張藝謀改編成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而蜚聲國際。即將在台推出新作《河岸》的蘇童,談起這段輝煌往事,笑稱這是他與台灣讀者的「蜜月期」,「那竟然也是上世紀90年代的事了!」他尤其感念當時遠流文學線主編陳雨航,將他的作品帶入台灣。
只有個人敘事可以依賴
《河岸》長達20萬字,以70年代少年庫東亮的視角,描述文革時期一艘流放船在河上和岸上的故事,成長的煩惱與歷史的荒誕不經,形成了庫東亮的殘酷青春與灰色記憶。整部小說扣緊河與岸、父與子、現實與歷史、青春與成長、放逐與救贖,蘇童說,「《河岸》的敘述目標很龐雜,但可以簡單地概括成一個很不新鮮的主題:關於『尋找』。」
蘇童出生於1963年,正好避過了大陸「知青一代」作家的生活,卻趕上了70年代文革後期的社會。這段時期日常生活中的政治暴力依然強悍,但不是暴風驟雨式,而是間歇性的「運動」,強度減弱,節奏則有張有弛。他發現,很多人共同處在一個時代悲劇中,個人的命運不管如何獨特,其悲劇性卻出奇地類似,因此,70年代的故事並不好講。
寫作過程中,他體悟到,「歷史是不好依賴的,只有個人敘事可以是依賴、真正獨立的,我正是在合理利用這份獨特的權利。」他把自己定位為那個年代的遊蕩者與觀察者,從一個少年侷促的世界出發,希望可以抵達意外的終點。
放下先鋒派大腕
80年代在文壇剛嶄露頭角時,蘇童被冠上的頭銜就是「先鋒派」。當時大陸的文學評論界甚有「先鋒文學射雕五虎將:南帝蘇童、北丐洪峰、東邪余華、西毒馬原、中神通格非」之封號。而今,蘇童誠實自剖:「年輕時血氣方剛,所有的創造都源自一種破壞欲,破壞已有的文學格局。」
他比喻,文學界猶如一片海面,不一定有風浪,但始終有潮汐。先鋒派無論在藝術上有什麼獨特訴求,他們都是在所謂的主流中逆向而動,並且振臂高呼「我在這裡!」蘇童謙虛道,年輕時的確從先鋒派這只大湯碗裡食過一杯羹,寫出《1934年的逃亡》、《罌粟之家》,但從《妻妾成群》開始,已經放下先鋒這只大湯碗了。
蘇童坦率地說,《河岸》寫得很傳統,沒有多少先鋒色彩,「但一部小說,終歸是一部小說而已,它流露什麼樣的觀念,有什麼樣的文本意義,都要交給他人,作者自己的表白不算數,最終都會石沉大海。」
對作品誠實
寫作之外,蘇童擅品酒,據說能喝一口就分辨出葡萄酒的產地,想來生活頗有情調。但他卻這麼說自己的生活:「除了必要與不必要的旅行,我基本上是宅男。」他打趣說,酒是在工作完畢以後喝的,當然,如果先喝了,通常也就不工作了。
蘇童一直居住在市井環境裡,寫出《妻妾成群》而聲名大噪時,有天鄰居看到他照片上了報,才驚訝說:「原來你是個作家!」鄰居對他的印象一直都只是「一個力氣蠻大的男人」而已,因為他經常扛著20斤重的米走過社區。
幾年前,寫出改編孟姜女的歷史長篇《碧奴》時,蘇童曾說那是他最滿意的作品。現在,《河岸》面世,蘇童改說,《河岸》是他認為最好的作品。蘇童說,「我的結論都是誠實的,說不定5年後我又寫了一部長篇,又說是最滿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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