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學時期,兩性與國家一起戒嚴的年代;頭髮、愛情與組黨、辦報、集會遊行一樣列為禁忌的歲月,男女生最好不要合校,合校也不能合班,ㄇ字形的大樓,男女被隔在兩側,相連的一橫是校長、主任及老師的辦公室。一到下課,雙方倚在走廊的水泥欄干上,假裝看著操場的人打球,實則彼此眺望,或是想像對岸某種幽約的風景。
也有那樣幾個鋒頭健朗的女孩,不知怎麼姓名就在男生班流來傳去。她們裙子多半是改過的,比那些好班的女生短而俏麗;頭髮也是改過的,比國家標準長而有形。有時在公車站遇到了她們,便感到今天有點運氣,雖然並不敢正視她們無畏的大眼睛。
好像挑戰著某種看不見的東西,她們的存在使空氣中有著騷動與不安,那樣自由美麗,煙視升學主義所繁殖出來的一切制度及價值;她們提醒被國家機器釘在冷板凳上的我們:不必理會那些虛偽無聊的大人,青春不該只是這個爛樣。
已不記得是否暗戀過其中一兩個名字,當時的確非常嚮往她們的生命情懷。流年似水,乏味的中年讀著柯立芝的詩,便不覺想到,難道美麗自由的她們,不是我淡雲夕照的年輕時刻,最先露臉的星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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