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9月14日,在姚玉蘭的力邀下,孟小冬乘安慶輪抵達基隆港,台北的許多舊雨新知前往歡迎。到台灣後,孟小冬住台北臨沂街的杜美霞府中。每日由姚玉蘭和杜美霞帶了杜美霞的獨子金祖武陪伴。

說起杜美霞,筆者稍作交待。

杜美霞是姚玉蘭和杜月笙生的第二個女兒,晚輩們都稱呼他二阿姨,夫君金吉元,是法租界三鑫公司金廷蓀(長樂路襄陽路聖母大教堂對門的大樓,原三鑫公司舊址。1949年後一度作為上海交運局的辦公樓,現為「首席公館酒店」,原是金廷蓀的產業)的哲嗣。因為孟小冬無子嗣,凡姚玉蘭的子女都過繼給孟小冬,叫孟小冬媽咪。其中杜美霞對孟小冬最親,孟小冬晚年一直由杜美霞照料,情同嫡出。如今姚玉蘭和杜美霞均相繼謝世,唯一能講當年故事的,只有金祖武先生了。

孟小冬在台北信義路的住宅,離杜美霞的住處很近。杜美霞給孟小冬僱了一個小保姆,照料生活。為了消弭孟小冬的寂寞,杜美霞又給她買來了3隻小狗,孟小冬十分歡喜,閑來逗小狗取樂,分別給它們取名「白蘭地」、「香檳」、「威士忌」,狗食特地從香港採購。

據陪伴她臨終的晚輩,有「香港影壇七公主」之一的沈志華女士迴憶:「媽咪經常無辜哭泣,而且哭得十分傷心……」可見她晚年內心的孤獨和痛苦是難以言表的。

近來微信上經常收到杜近芳是孟小冬和梅蘭芳女兒的文章,其實民間早有此說,卻不可信,如果真有其事,中共早就利用杜近芳的骨肉之情,去統戰孟小冬了,而孟小冬晚年也不會不思念杜近芳。更有造謠的媒體說:梅蘭芳在1951年去日本演出,途經香港,由馬少波陪同與孟小冬會晤,還添油加醬,彼此說什麼:「你老了!」、「你也老了!」之類的渾話。

剛才我用微信問台灣的金祖武先生,求證上述說法,他斷然回答:「胡扯!」

因為孟小冬長期抽鴉片,晚年氣喘病嚴重,所以深居簡出,除了在家中接待門生和老友外,很少在公開場合露臉。臨終前頸部插輸氧管搶救,據沈志華說,斷氣前大咳一聲,插管脫落,血濺滿床,甚是悽慘。

孟小冬逝世後,張大千為其寫了輓聯:

魂歸天上譽滿人間 法曲竟成廣陵散;

不畏威劫寧論利往 節概應標烈女篇。

後題:杜夫人孟令輝捐幃,10年前女士在香港,暴徒入其寓,欲劫持之以往大陸,叫囂彌日,恫嚇萬端,女士嚴辭絕之,若輩知不可屈,忽出港幣百萬為壽,託言允為錄音錄影。女士私嘆曰:「是危邦,不可以居也。」即逕來台北,大義凜然,求之遠古已不易,喜可敬也。張爰拜輓(摘自:台灣故宮博物院出版的《張大千先生詩文集》卷五,第14頁)。

孟小冬於民國66年在台過世,杜月笙在台家屬決定將她葬於北縣樹林山佳淨律寺的佛教公墓,墓園佔地近20坪,墓體取象圓形,主牆以精選灰絲大理石建構,風格獨特雅致。(圖文:中時檔案照)
孟小冬於民國66年在台過世,杜月笙在台家屬決定將她葬於北縣樹林山佳淨律寺的佛教公墓,墓園佔地近20坪,墓體取象圓形,主牆以精選灰絲大理石建構,風格獨特雅致。(圖文:中時檔案照)

孟小冬葬在新北市樹林鎮的淨律寺墓園,僅靠杜美霞女士和金元吉先生的墓穴,碑文「杜母孟太夫人墓」由張大千題寫。因他無後,墓碑的右下方,只有「張大千敬題」幾字。

1997年3月,孟小冬的侄媳──孟俊泉先生的夫人王曉臨,趁在台灣復興劇院講學的機會,前往淨律寺墓園祭掃。他跪在墓前,看到墓碑上「張大千敬題」幾字,悲從心來,哀姑奶奶無後之痛,潸然淚下,哽咽道:「我是您四姪的媳婦兒,我代表您的姪兒姪女,向您祭拜來了,您安息吧……」此情此景,叫人傷感不已……

為了紀念京劇界空前絕後的藝術大師「冬皇」,為了繼承國粹,誘掖後進,身居台灣的杜美霞和金祖武母子,以及孟小冬的粉絲們,在孟小冬身後成立了《孟小冬女士國劇獎學金基金會》,並整理了她在港台時的清唱錄音,以傳後世。

3年前去台北,有幸金祖武兄送我一張孟小冬女士在港台清唱的碟片,瀰足珍貴。

本文就是在邊聽邊寫的黯然氣氛中完成的。

【本系列完】

#孟小冬 #杜美霞 #張大千 #兩岸史話 #姚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