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觀點》客觀理性檢視小馬可仕 賦予菲律賓重生契機

針對小馬可仕日前以壓倒性的票數贏得菲律賓總統大選，新加坡海峽時報全球特派員林洸耀近日撰文解讀，小馬可仕如何擺脫家族的政治包袱，進而贏得選舉。

林洸耀指出，有批評者直言，小馬可仕之所以能在5月9日菲律賓總統大選中取得壓倒性勝利，這是因為其支持者多數是窮人與教育程度低下的民眾。然而這類說法即便不是出於惡意，也是一種謬論，畢竟菲律賓選民並非容易受騙上當。

他稱，雖然小馬可仕有其家族的政治包袱，但其追隨者仍願意寄希望於他，認為小馬可仕能在未來6年裡真正改變他們的生活；他們打從心底相信小馬可仕是真正關心一無所有的人（have-nots）。

林洸耀說，即便小馬可仕的父親老馬可仕總統在軍方支持的「人民力量革命」中下台近40年後，但貧困和日益擴大的貧富差距，以及長期的腐敗現象並未從這個擁有1.1億人口的國家中消失。

他表示，即將離任的副總統羅貝多（Leni Robredo）堪稱是小馬可仕最強勁的對手。不過，小馬可仕在這次大選贏得約3100萬張選票（56％），是羅貝多（Leni Robredo）（27％）兩倍多。最終票數結果將於5月下旬公布。

「這就是菲律賓的民粹主義。」林洸耀稱，1986年的「人民力量革命」形同一場政變，老馬可仕的國防部長和警察局局長臨陣倒戈，轉而支持這場運動。老馬可仕大可以命令軍中的忠誠者對那些試圖對其勝選挑戰的示威者開槍，但他並未如此做，讓一場內戰免於爆發。

談及小馬可仕如何「逆襲」贏得壓倒性勝利，林洸耀強調，一些政治評論家認為，小馬可仕的勝選，與他設法和其他有權勢的政治家族結盟，及完美的競選策略息息相關。例如現任總統杜特蒂的女兒薩拉（Sara Duterte-Carpio）原本問鼎總統大位的呼聲很高，但最終選擇與小馬可仕搭檔成為其副手，而兩位前總統雅羅育與艾斯特拉達，也全力支持小馬可仕。

當然反對陣營未能共同推派出單一候選人分散了選票，亦是小馬可仕勝選原因之一。有批評者譴責，社群媒體上的假訊息以及長達數10年的洗白宣傳，粉飾了馬可仕家族的負面歷史。

「也許，菲律賓人民就是善良、寬容。」林洸耀稱，為降低民眾擔憂其可能重蹈父親貪汙、侵犯人權行為和裙帶資本主義覆輒，小馬可仕在一分勝選聲明中明確表示：「不要用我的先輩作為，而是用我的行為來評價我」。

林洸耀認為，「那些殺不死我的，必然使我更強大」。19世紀德國哲學家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的格言完美地概括了馬可仕家族驚人的韌性。在五年多的流亡生涯中，他們並未沉溺於自艾自憐中，而是刻苦地力爭上游。

他指出，當老馬可仕下台後，馬可仕家族政治生命一夕之間也隨之崩塌。一般人很難想像，其家族在流亡中經歷了痛苦、絕望、媒體的嘲笑和妖魔化。老馬可仕最終於1989年在夏威夷流亡期間去世，兩年後其家族選擇回到菲律賓面對司法的控訴。

「並非每個人都能獲得人生的重生機會。」林洸耀說，馬可仕家族首次重生契機是在1940年10月。當時最高法院推翻省級法院認定老馬可仕5年前蓄意謀殺其父親政治對手的死刑判決，宣判當時23歲的法學院學生老馬可仕（Marcos Sr）無罪釋放。

在1935年的地方選舉中，政治對手擊敗老馬可仕的父親馬里亞諾（Mariano），前者的支持者開著一輛車頂載著棺材的車，遊行至老馬可仕家門前，鳴按喇叭，並高呼「（馬里亞諾）馬可仕死了」。最高法院在判決書中把此一舉措視為「挑釁和羞辱」。

林洸耀稱，遭關押的5年時間，老馬可仕在知名的菲律賓大學完成學業，並在菲律賓國家律師考試中拔得頭籌，在國家最高法院面前為自己辯護。馬可仕還搖身一變二戰英雄，盡管往後數十年對此質疑聲浪不斷，甚至迎娶一位選美皇后（伊美黛・馬可仕（Imelda Marcos）），其在擔任眾議員及參議院院長後，政治生涯更上一層樓，成為菲律賓第10任總統。

他說，老馬可仕在位約20年，任內面對共產黨叛亂，南部分離主義穆斯林叛亂和馬尼拉的一系列爆炸事件後，開啟長達9年的戒嚴統治。老馬可仕的評價可說是毀譽參半；支持者懷念他統治期間的「黃金時代」，而不滿者則有更多正當理由無法諒解其任內所做所為。

林洸耀強調，如今，小馬可仕得到一個挽回家族聲譽的機會。他信誓旦旦要弭平菲律賓民眾所有分歧；這是邁向正確方向的第一步，因為唯有民族和解菲律賓才能重生。

他呼籲，小馬可仕可嘗試與公開支持羅布雷多夫人的耶穌會和菲律賓共產黨流亡創始人席森（Jose Maria Sison）修補關係，以便結束亞洲最長的共產黨叛亂；再來可以嘗試化敵為友，將那些在國會和州長選舉中落選的最優秀和最聰明的對手提名為政府顧問，或者至少聽取他們的意見。

但林洸耀也直言，打算重新命名包括馬尼拉國際機場在內的基礎設施的做法，既不必要也不聰明；這些基礎設施是以老馬可仕的競爭者艾奎諾二世（Benigno Aquino Jr.）所命名。艾奎諾二世於1983年結束流亡回到菲律賓後遭到暗殺，其遺孀柯拉蓉（Cory）1986年擔任總統，其子艾奎諾三世（Benigno Aquino III）則於2010年當選總統。

林洸耀最後稱，對於命定論者來說，事出皆有因。小馬可仕的勝利是馬可仕家族和菲律賓的命運（destiny）。對於天主教徒來說，這是上帝的旨意。過去很重要，但未來更是如此。「盡量客觀理性看待檢視小馬可仕的同時，無疑也是給予菲律賓重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