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8年抗战中,他于1937年组志愿服务队,进中国战场救治无辜百姓,这种上帝之爱已经无国界,无种族的区分了,不是吗?
据二二八处理委员会医疗部长黄文表示:「外省人当时都集中起来,有一些在武德殿,有一些在中山堂。当时市参议会议长锺家成先生,要保护那些外省人,但流氓一直想对付外省人,故常向锺氏骚扰。有一次我看到锺先生被流氓围住,持武士刀要砍他,我向他们大喊:『你们砍砍看!』当时挂着红十字臂章,战时是中立人员。他们被黄部长厉声一喊,才作罢。」每言及此,黄文医师皆泣不成声。
上帝之爱已无国界
黄文医生战后负责接收嘉义中学,以代理校长名义,从日本人手中接收台南州立嘉义中学,代理几个月的校长职位;他是嘉中第1届大正13年(1924年)第1名毕业,后来保送台北医学专门学校。王文其是第9届嘉中生,跟黄文颇有交情,王医师也因为「爱无国界」而惹祸上身。
当时有一名台湾银行的外省经理被暴民追打受伤,仓惶逃入王医师的中央医院内。正在看诊的王医师突见嘴角淌血的民眾,衝进诊疗室,一骨碌的下跪:「求求医生,救我生命,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打我,我……我不知犯了什么罪……!」
当时王医师不知那来的勇气说:「先生,别害怕,我替你包扎伤口,起来,别跪我,我担当不起。」说着,他拉起受伤且惊魂未定的外省人,原来他是台湾银行的经理,只因为是外省人就必要置他于死地。王医师一面替他用碘酒消毒伤口,一面又用黄药水帮他消炎,另替他打预防破伤风的针剂,以防伤势突变。
「眼前这位面貌白皙,挂着金边薄片的眼镜,显然是斯文的读书人,我身为医生,那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何况我在长崎医大的恩师永井隆教授,拖着白血病(辐射)之苦,仍在原爆后进入最危险的核心点,拯救其他伤患,并拿文学奖金为地方种植1千株樱花,重建破碎的心灵。中日8年抗战中,他于1937年组志愿服务队,进中国战场救治无辜百姓,这种上帝之爱已经无国界,无种族的区分了,不是吗?」
王文其秉持恩师永井隆大爱,加上自己在原爆中倒卧路旁,多亏三菱造船厂的3名女工搭救,「有命活下来是别人给的,我岂可见死不救?」王医师说出心中多年的感恩,及特殊的生命经验。这位书生型的外省银行经理,因为怕连累王医师,经过简单的伤口处理后,赶忙跟他说:「时局危险,嘉义街上非常乱,流氓到处耀武扬威,我要赶快离开,免得拖累你。」
「你现在浑身是伤,还是留下来吧,免得被人追杀!」王文其抱着既矛盾又恐惧的心情,想多挽留他。深明大义的外省银行经理,坚持告别。当被问到:「知道银行经理的姓名吗?」老医师称:「现在已忘了,唉,做善事我从来不记得对方的姓名,有缘自会再见面。」
果然未几,暴民已衝到诊所,乃聚眾包围诊所,并朝中央医院开枪,大声叫嚣:「快点把人交出来,你真正不知死活,胆敢保护外省猪。」暴民怒气冲冲踢开医院大门,把王文其抓走,关在嘉市中正公园中山堂等待审判。
据黄文在《诸罗山城二二八》口述歷史表示:「3月2日起,那些「友仔」(流氓俗称)到处作乱。二二八事件期间,妇科医生李连顶,有钱人林文树,家里东西都被流氓搬出来烧,不是抢劫,只是烧家具。」﹙该书由前国史馆长张炎宪採述﹚
被关在中山堂的王文其医师,儘管对火爆民眾表明:「救人是医师天职,何况其人早已离开诊所,为何要拘禁我?」友仔说:「不要啰唆,反正背叛我们任务的,一定要给教训。」有人抽着菸,一副事不关己的抖着二郎腿,看都不看王文其一眼。这种冷酷无情的暴民,连王文其看了也会心寒,脚底发麻。
当天晚上,中山堂外的群树摇晃,投下一地不安树影,在四周寂静之际,来个台籍审判官,他是王文其嘉中的学长,他脸色沉重的说:「文其,来这里是要枪毙的,你知道吗?」眼见四周无人,他偷偷开启后门让王文其逃走。
死里逃生后,王文其连夜带着家人逃到北港岳丈家躲藏,那里比较乡下、比较平静,没有受二二八战火波及。约经过两个多月,直到风波平息才返回嘉义执业。这一桩歷史事件,本来王文其医生不想再提,但作为医生为了「救人」差点命丧枪下,一介对政治冷感的医师,重提这件烟远的往事,不是说谁是谁非的歷史难题,只是期待记录苦难真相;不为仇恨,而是修补创伤心灵,否则台湾将永陷于被诅咒之岛,政治上难俟「河清之日」,族群会彼此斗争啊!
白衣天使无远弗届
王文其医生心痛的表示:「我不是歷史学家,对于生命的尊重,深受恩师永井隆教授的影响,他3度召集救护队到中国战场(8年抗战),抢救受伤中国百姓;常在战场上奋不顾身的救治伤患,或穿着雪白的制服,替苦难者站成一排,唱着悦耳的圣歌,用笑脸替不幸暖身,用祈祷让寒冻中露出阳光,这是我见过最有穿透力的爱心。」结果永井隆还因白血球症早逝。(待续)
发表意见
中时新闻网对留言系统使用者发布的文字、图片或檔案保有片面修改或移除的权利。当使用者使用本网站留言服务时,表示已详细阅读并完全了解,且同意配合下述规定:
违反上述规定者,中时新闻网有权删除留言,或者直接封锁帐号!请使用者在发言前,务必先阅读留言板规则,谢谢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