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书 中美交流新起点

在川普重返白宫前夕，全球和大陆社会都为中美关系的莫测前途而紧张之际，一股跨越国界的中美民间交往暖流，却意外在大陆社交软体「小红书」匯集。

由于担心拜登政府对TikTok实施的在美运营关停禁令无法得到转圜，1月中旬起，许多TikTok的美国网红和用户纷纷转战阵地，进驻到海外用户注册相对简便、大陆境内境外帐号的内容生态并未隔绝的小红书。美国网民这么做，起初是一种近乎集体行为艺术的抗议之举，以凸显美国以国家安全为由压制TikTok，却难脱限制言论自由和为美国社交平台的商业利益撑腰的争议。

此后，小红书一度衝上美国社交类app下载榜首。原本充斥大陆精致男女消费体验、美妆博主和旅游札记的小红书，迅速涌入大量原汁原味的美国内容，令许多大陆网友颇为诧异，很快又转为惊喜。

起初，许多美国网友自我调侃为「TikTok难民」，并谦逊地说「抱歉打扰了你们的app」，许多人还上传自己的宠物照片打招呼。中美网友的隔绝就此破冰。在翻译软体助力下，两国网友的互动，从宠物开始延伸至中美生活实况的方方面面。美国网友想看看中国人开的电动车，中国人也关心和自己同行业的美国人每个月能挣多少，住得怎么样。探讨中美两地的日常支出、工资结构、医保覆盖强度的大规模「对帐」活动，一时间蔚为大观。

一些大陆网友还上传自己的英语考卷，幽默地寻求美国网友协助填答。更有两国消防员、警察等职业人士直接互动，互晒值勤车辆，使原本发轫于民间的交流狂欢，也折射出一些大陆体制内单位似亦乐见其成的微妙色彩。

大陆网友感慨，这种不带太多意识形态色彩、跳脱强权争霸叙事，摘下地缘对抗滤镜的大规模民间网上交流，才是「国之交在于民相亲」本来应有的样子。

也有不少人心情复杂地忧虑，这种洋溢着自由感、生活化和难得跨越中外网路畛域界线的信息流动，不知能持续多久，会不会再度被强行剥离？

但即便如此，仍有人写道「在全球化脚步蹒跚退却之际，这短暂的交匯，犹如一抹温柔却令人唏嘘的注脚」。在歷史的厚重感和人性的细腻在网上交融之际，双方「略为惊讶地发现对方没有长着可怕的獠牙，反而可爱质朴，打完招呼就开始分享宠物表情包」。

相较于过去几年，年轻大陆网民被打上「小粉红」标籤；在这次中美网友的大规模热潮中，大陆网民在自家「网路主场」展现的热情、幽默、好客和眾人对直击美国生活细节的浓烈兴趣，呈现出远比刻板印象丰富且从容得多的集体气质。直面彼此社会长短处和生活景况的种种讨论，也使两国传媒竞相「妖魔化」或「图腾化」对方的阴郁氛围吹散不少。

在这股网上大交流进行数日后，川普在就职前夕和大陆领导人习近平所通的电话，宛如这股意外涌现、非官方策画的民间友好交流向往的自然注脚和托举力量。若要论中美关系「新的起点」，民间自主互动的善因善果，正在写下新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