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腾思潮》川普的常识治天下（衣冠城）

美国总统川普在他的就职演说中就表示要发动一场「常识革命」。1月30日一架军用直升机与民航机在华盛顿特区附近相撞双双坠入河中，川普怪罪给DEI多元政策，当记者质问他的理由，他回答说：「我有常识好吗？」

「常识」一词有效地将一般大眾与保守派连结起来，在2024年大选中也吸引不少拉丁裔与黑人男性选民的支持。这一词不仅出现在川普口中，整个川普团队都受到影响，例如白宫发言人莱维特说过：「如果你依照常识行事并说实话，你就能把工作做好。」

常识（Common sense）是普通人依据个别认知能力与讯息多寡所理解的世界，表面上有「共同性」（Common）但是更多的是诉诸个人的经验与感知（sense），所以往往是通过直觉感官、群眾思维、惯性思考、价值系统或是「想当然耳」而非推理或实据得到答案，所以有主观与偏见的成分。

因此当政治作为以一种动员为重要活动时，切身直觉的常识刺激就远比理论数据乃至长期利益的说服更有吸引力，特别是民粹主义更是擅长加以利用。但是「常识」的主观与直觉，往往只是领导人的个人意志的包装。

民粹主义推崇「常识」贬抑「智识」，蔑视一切逻辑的推演、知识的论证以及获知的方法与渠道。只要简单的「阴谋论」就可以抹杀所有的努力，因为这时道德标籤介入了我们理解世界的过程，在善恶与敌我之分面前，真偽虚实都退位成为权力的仆人。但是我们也不能否认存在着知识精英与权力、商业利益勾结的集体堕落，这就让常识更有活动的空间。

常识可以扯平精英与平民之间的知识差距，给予未曾接受大学菁英教育者一种平等的自我满足。而民主党越来越背离劳工阶层与少数族裔这些其传统支持者，在意识形态上甚至政治姿态上拥抱城市精英与性别少数，拜登政府以国家财政特定补贴大学学贷与跨性别运动，更是让民粹主义者找到具体的攻击目标；自柯林顿以来的觉醒运动背离美国传统的平等观与自由观，也招致保守主义与宗教团体的反扑，都让「常识」一词在川普的竞选活动成为有力的号召。甚至常识不但与平民挂鉤，也与「阳刚」连结，相对于菁英的文弱形象更有魅力。

川普正是这样的一位民粹领袖，而他不是横空出世的狂人，美国学者霍夫士达特早在1960年代，在他的《美国的反智传统》一书中就指出：「反智，不只是风潮，而是美国深层文化的一部分。」

霍夫士达特指出：美国先民中的福音主义原本就带有反智色彩，所幸美国建国一代主要还是深受启蒙思想启发完成国家的建构，但是这一传统到了1828年胜选的民粹派安德鲁‧杰克森就中断了。而这位杰克森正是川普最心仪的美国总统，不但多次公开讚扬他，更是将他的肖像画重新放在椭圆形办公室，而之前移出杰克森肖像的正是他的前任—拜登总统，可见两人作风与施政理念南辕北辙。

对其他国家而言，值得注意的是，川普的民粹语言与「常识治国」恐怕并不限于在国内进行「文化战争」，「常识」也是他在思考国际政治、擘画世界格局的基础。

川普在与普丁通话后，川普在Truth Social上发表一篇贴文中表示：「我们都同意，我们希望阻止与俄罗斯和乌克兰的战争中造成数百万人死亡。」 「普丁总统甚至引用了我非常强烈的竞选口号『常识』。我们都对此坚信不疑。」

川普与普丁都「深信不疑」的「常识」到底是何物，外界不得而知，跟我们所理解的常识可能有着极大的差距。但从透露出对乌克兰的安排看来，就是赤裸裸、血淋淋的丛林法则。

当丛林法则成为美国领导人深信不疑的「常识」时，美国的反智传统与常识治国，这将成为全世界决策者的新课题。

（作者为自由撰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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