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诗萍》母亲在 我们多老都有撒娇的特权

【爱传媒蔡诗萍专栏】「人间至情啊！」我写下这句，由衷的感受，平静的描述，却是一对母女，在漫漫人生里，极为缘份的际遇。有朋友传来一段短片。

80岁女儿，柱着拐杖，步履艰辛的，去探望她母亲，102岁的老人家，耳朵重听，背脊佝偻，在孙儿辈搀扶下，亦柱着拐杖，于屋檐下迎接女儿。

不知女儿与母亲各自的住所有多远，但猜测起来，大概也不会是经常可以探视的距离。

无论如何，80岁的女儿，已经足称老人家了，她102岁的母亲，当然是人瑞级了，但「女儿探视母亲」这主题，依旧是亘古以来，最动人的话题。是亲情之间，两代之间，永恒的主旋律。

一个人，要走到八十多，超高龄已堪称耄耋老人了，如果，把她的一生，交迭进大歷史的环节中，我们很可以浩嘆的说，啊，她经歷了好多大时代的烽烟与激盪啊！

但在她母亲的眼里，她依旧「是她的女儿」，是那个她怀孕十个月，饱受孕期之苦，而仍小心翼翼，细心呵护的胎儿；是那个，她哺乳，她日夜照顾，她不能忍受她的啼哭她的挨饿的小婴儿；是那个，她会为她的笑而牵引情绪的「女儿的母亲」。

于是，当小女孩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人生悲苦与欢乐时，母亲仍静静的站在一旁，笑盈盈的，以温柔的等待，以坚毅的臂膀，以倚门靠柱的母亲姿势，让女儿知道：无论妳在哪，我在，家就在！也无论妳多有成就，妳始终是我的女儿，唯有我，妳的母亲，能拥抱妳，融化妳生命中的每一种焦虑与不安。因为我是妳母亲啊！

于是，有一天，当女儿自己也老到做祖母，做外婆的年纪时，她多幸福啊，她的母亲仍在！

仍在老屋里，以度过养育儿女的坚毅，在过着她迈向一个世纪的人生，也许，她耳不聪了，目不明了，背脊弯了，牙齿脱了，但她的女儿来探望她时，她依旧让自己像一个妈一样的，拄着拐杖，站起身，也许，她会照照镜子，用鸡皮一般的颤抖指尖，抚顺稀疏的枯髮，她会对着镜里的自己笑笑：啊，怎么一瞬间就老成了这样呢？算了，算了，自己的女儿嘛，不是客人，干嘛还要打扮呢？

于是，她让孙儿搀扶着，往屋外一步步走去了。

阳光如帜，映得地面的灰尘，彷佛电影蒙太奇效果似的，老妈妈颤巍巍的，推开了大门，像推开了一个世纪的帘幕，每一幕，都是故事，也都辛酸，辛酸处，同是儿女期盼的眼神母亲昂然的挺立，于是，有了岁月堆砌出来的「我们这一家」的故事。

时光多快啊，母亲站在屋檐下，望着女儿，从一岁举步，牙牙学语，到有自己的玩伴，出门上学，外地工作，成了家，生了孩子，当了母亲，再升格为祖母外婆，而今，她也八十了。

她今天来看妳。她是妳女儿。妳无论如何，要在屋檐下，等她，迎接她。她依旧是那个，妳记忆深处记得的，怀胎十个月，抱在妳怀里舍不得放下的妳女儿。

102岁的母亲，站在那。80岁的女儿，颤巍巍的，走向她。她是我母亲，我多幸运啊，她还在，当地球的年轮又绕过一个世纪，她依旧在。我还能在她重听的耳朵旁，叫她一声：「妈，我来看您啦！」我是天下多么幸福的女儿啊，我让她哄我哄了八十年！

102岁的母亲，站在那，她是一座横阻风雨的，孩子的山了。80岁的女儿，迎向她，她永远是母亲最疼爱的女儿，母亲在，她再老，都有撒娇的特权！

仅以这篇看完短片的短文，献给天下所有的母亲，妳们是山，是海，是一年四季的轮递，包容了孩子的一切。母亲节快乐！

作者为知名作家

照片来源：作者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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