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被劃為造鎮用地

糖業是台灣日治時期的經濟支柱,也是台灣現代化工業的火車頭。1901年,日本政府在高雄橋頭興建台灣第一座新式製糖廠,橋頭糖廠每年需要3萬多公噸的甘蔗製糖,打造出輝煌的糖金歲月。現在的白屋就是昔日糖廠招待所,接待過日本親王與國外元首,見證殖民統治者的年代。

隨著糖業沒落、糖廠功能不再,地方人士急著口述歷史記錄、組織糖業讀書會時,新市鎮計畫卻悄悄醞釀。在《中國時報》和正聲廣播電台的「新故鄉動員令」節目中,白屋營運長蔣耀賢回憶,1994年計畫公告後,橋頭糖廠被劃為造鎮用地、全區恐將夷為平地,強烈激發糖廠保存與在地認同議題。

又成捷運重要站點

幾乎與台灣社區總體再造風潮同步啟動,橋仔頭地方文化運動就此產生,鄉土單車行、社區嘉年華等連串發生。當年23歲的蔣耀賢剛從東海中文系畢業,等著到成功大學藝術所報到的夏天,他一頭栽進橋仔頭文史工作室(現為橋仔頭文史協會)的行動企畫,騎單車重新認識故鄉橋頭。

但躲過了新市鎮,卻擋不了捷運線。2002年,捷運一路劃進橋頭糖廠,十多棵百年老樹將會消失,橋仔頭文史協會抗爭路線不合理,透過訴願、公聽會仍無法撼動政策,蔣耀賢搭起樹屋死守,但半年抗衡仍不敵捷運線施工,他只能無奈:「就算是對環境與文化資產的一種宣示吧。」

深知文化資產保存的關鍵就是「文化」,早在抗爭捷運路線前,橋仔頭文史協會的「橋仔頭藝術村」計畫已然成形,從2001年「防空洞藝術節」、「荒糖時代」延續到2008年「黑糖/白屋」,引進大量藝術節慶作為行動策略,「國際劇場藝術節」甚至吸引16國50多位國際藝術家進駐。

透過連串綿密藝術行動網絡,他們凸顯議題、累積論述,國內外都看到這塊「閒置空間」迸發不可思議的能量。而知名導演柯淑卿與蔣耀賢的一場對話,更催生國際知名且獨一無二的「金甘蔗影展」,金甘蔗影展要求「現地拍攝、現地後製、現地影展」,至今催生200多部在地短片。

再催生金甘蔗影展

將邁入第10屆的金甘蔗獨樹一格,年年都吸引數十組團隊搶爭20組參賽資格,還曾移地到高雄美濃、大林蒲與屏東林邊創作。「在地」是唯一條件,團隊得在當地駐地一周,7天就得拍出10分鐘影片,金甘蔗總部還會列出「演員名單」讓劇組參考,鄉里的阿公阿嬤都能是男女主角。

節目主持人、《中國時報》執行副總編輯張瑞昌也對金甘蔗影展印象深刻,蔣耀賢笑說,金甘蔗引發電影圈注目,「我們是最貧窮但也最豐富的影展,因為它跟土地有最深刻的連結,體現創作百分之百自由、百分之百甜的概念。」有趣的是,就連獎座也別出心裁,噴金漆的甘蔗有幾節就代表第幾屆獎座,創意十足。

把招待所變藝術村

橋頭已然成為南台灣的藝術夢想應許之地,但這幫狂人還沒停止做夢,他們需要一顆更強健的心臟,持續鼓動藝術能量奔騰在人們生活脈絡中。6年前,一票人再籌資修復百年招待所「白屋」,每年繳納近百萬元租金給台糖,曾遠赴威尼斯與日本展出的新台灣壁畫隊也在此誕生。

對蔣耀賢來說,藝術美學不是優雅閑適的生活方式,更不是周末盛裝買票聽演奏,「藝術家是閒置空間再利用的強大先鋒部隊,當藝術在生活中發生,藝術家就是你的鄰居。」如同現在的白屋,屋裡展出藝術家畫作,駐村藝術家在花園裡創作,大小孩子在旁攀樹、手工創紙,橋仔頭的故事還在閃閃發光。

#藝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