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底本报社论《中美贸易协议「软着陆」,RCEP「软上路」》指出,2020年元月由美国前总统川普主导的第一阶段中美贸易协议,已经确认双方都无法达成协议设定的贸易目标,轰动全球的贸易协定最终只是一场空。但是拜登总统云淡风轻,在去年10月责成贸易代表戴琪提出《拜登政府对中美贸易关系的新方案》,无意藉此升高中美贸易衝突。

根据本报报导,中国海关总署在上周五(元月14日)公布2021年全年以及12月的进出口统计,2021年全年出口总额达到3.36兆美元,进口总额2.69兆美元,创造了6,760亿美元的巨额顺差,再度写下歷史新高纪录。中国海关统计的巨额顺差,有将近4,000亿美元(具体统计为3,965.8亿美元)是对美顺差,川普签下的贸易协定,即使用了最严厉的惩罚性关税,仍然无法扭转贸易趋势,藉着关税工具来达到贸易平衡的政策手段,看来无效。

虽然第一阶段的中美贸易协议以失败收场,所幸这份协议并未送美国联邦参眾议院批准,只是在301条款下的行政协议,川普总统与习近平国家主席也未在官方文件上签名,因此虽然当初谈判与签约成了世人皆知的重大事件,却因为法律位阶不高,避免了大国违约无法转圜的灾难。

不过,中美贸易是影响全球经济发展最重要的课题,在第一阶段协议确认无法达成后,各界反而能够重新聚焦问题的核心,其一是拜登总统的行政团队如何继续推进与中国的贸易谈判,其二是中美贸易失衡的问题究竟要如何缓解,以及今年创造了6760亿美元巨额贸易顺差,中国的外匯存底却没有同比例增长等问题,这些攸关大国博弈与全球经济安全的核心议题,是所有人都不敢忽视的焦点。

中国国务院副总理刘鹤与前美国贸易代表莱海泽签署的中美第一阶段贸易协议,生效日在2020年的2月14日,估计双方在中国农历新年之后,就会展开后续的协商,焦点当然是如何弥补中方承诺购买金额与实际购买金额的差距。目前官方统计尚未出炉,不过根据被广泛引用的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院的追踪统计,到去年11月底为止,中方实际购买金额仅达到承诺额的62%,而细分项目的农产品(达标76%)、工业品(64%)、能源(47%)、与其他(负16%)也全数未能达标。另外,中方承诺给予美国药厂的药证与智财权保护、消除政府对国营企业各种不当竞争的补贴、以及修正农业品基因限制的相关法规也未能完成等等。

中方对此当然坚持已经履行承诺,将问题归罪于美方,例如能源进口未达标主要是美国天然气出口的转运站与天然气运输船等基础设施未完成,实际无法出口;还有2021年越演越烈的海运塞港与美国内陆供应链问题;当然,中方更藉由官方管道强调,中资企业遭到美国列为黑名单、乃至对科技公司制裁等不当手段,中方才是贸易争端的受害者。

拜登并无意重走川普的路线,贸易代表戴琪提出《拜登政府对中美贸易关系的新方案》,强调「耐受性共存」(Durable Coexistence)的原则,同时可能针对导致美国消费者受害的贸易项目,主动调降惩罚性关税,估计今年中美贸易代表在谈判场合的争执难免,却不至于演变成全面的贸易战。

在拜登联合友邦共同行动的大战略下,贸易争端有可能加入外交、军事、与国际组织的结盟模式,贸易代表戴琪可能与欧盟、日本、澳洲与英国,锁定共同的问题对中国提出标的不那么广泛、但是具有共识的新议题。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在地缘政治上的操作,以及财政部长叶伦在OECD平台上达成全球最低税负制的共识之后,与中国在贸易游戏规则的谈判也将循此模式展开,可能是联手在WTO架构下出招,或者是在各国单边贸易谈判桌上各自提出相近的议题,由于中国普遍对各国存在不断升高的贸易顺差,要应付拜登拉帮结派的贸易战略,可能会是一场硬战。

更令人疑惑的是,2020年中国贸易顺差达到5,350亿美元,2021年又创下6,760亿美元,连续两年累计贸易顺差已经达到1.2兆美元,却完全没有反映在人民银行的外匯存底。中国的外匯存底在2014年达到4兆美元的高峰,随后三年的期间一路下滑到3兆美元,从2017年2月之后长期维持在3.1兆美元上下,到去年下半年缓步回升,到12月底报3.25兆美元。相较于其他贸易顺差国家都会有一定比例反映在外匯存底增长,中国过去两年的「脱鉤」现象显得有些反常。

人民银行对人民币外匯交易管制日益严格,收紧个人与企业海外匯款,人民银行的资本帐没有剧烈流出的迹象,再加上过去两年Covid疫情封锁,庞大的国民海外旅游全面断绝,除非中国出口企业的外匯都留在国外,不然外匯存底没有增长,必然存在更为复杂的事件,而答案则可能与中国经济与金融情势的发展有极为密切的因果关系,值得我们仔细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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