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次郎》九曲堂万应公庙 双侠（上）

【爱传媒獠次郎专栏】中国古典章回小说《七侠五义》，主要是叙述七侠和五义如何辅佐包拯除暴安良、惩奸除恶的故事，而其中的「七侠」是指「南侠」展昭、「北侠」欧阳春、「小侠」艾虎、「黑妖狐」智化、「小诸葛」沈仲元，以及「双侠」丁兆兰、丁兆蕙兄弟。

然而在台湾，清代亦有一对「双侠」兄弟，只不过他们的故事，却与《七侠五义》中的「双侠」完全截然不同，因为这对「双侠」所挺身对抗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时滥杀无辜的官府。

话说清嘉庆初年，横行在闽浙海域，拥有近百艘船舰的「海盗王」蔡牵，不甘只是游走在海上打劫的盗匪，为了取得安身立命的根据地，而开始觊觎台湾这座宝岛，于是积极策划，先派遣蔡九、谢基、吴平等帮眾至淡水，不惜重赀勾结山贼洪老四，广为招致台民为内应，之后，蔡牵便时常游走于台湾西部沿海，在短暂的数月之间，召募了更多包含凤山、嘉义及大小慷榔、盐水港、萧垄、北埔诸庄等万余名群眾共同响应，经过这样逐步筹备妥当之后，蔡牵终于在嘉庆十年（西元一八零五年）十一月，统率指挥上万名海陆大军，发动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攻台大战。

首先在十一月十四日，蔡牵派出手下的船舰，从沪尾、八里一带登岸，与淡水方面洪老四的贼军接头，沿淡水河直至新庄，一路势如破竹的攻入艋舺，焚杀官军、戕害兵民，导致淡水营都司陈廷梅等战死，前淡防厅同知胡应魁受伤，紧急驰文向台湾府城求援。

而另一方面，当蔡牵派遣手下与洪老四的贼军袭击北台湾之际，又分派手下凤山县人李中等帮眾乘船南下，于十一月十五日由东港及旗后港（旗后）登陆，与吴淮泗、陈棒等南路方面的贼军会合，先占领旧城兴隆庄（今左营）充做根据地，再一同向凤山新城埤头（今凤山）展开进攻，凤山县令吴兆麟闻讯后，也赶紧向台湾府城求救。

十一月十七日，消息传到了府城，分巡台湾兵备道台庆保，即派遣府城镇总兵爱新泰、台湾知府马夔陛率原彰化北路协副将金殿安等，先后领兵北上救援。

同时，亦遣台防厅同知钱澍率把总曾瑞、王正华等领乡勇、屯番南下援助凤山。

但到了十一月二十一日，这时埤头城仅剩五百名士兵防守，即使有来自府城的台防厅同知钱澍率乡勇、屯番等援军协防，仍敌不过蔡牵手下与吴淮泗共同率领的南路大军。

而当凤山埤头城告急的消息又再传回府城，庆保随即又派遣了协防台湾府城的城守营守备陈名声率兵南下赴援。

但也就在南北接连告急，府城分兵远赴驰援，削弱防卫的时候，蔡牵却亲率主力舰队于十一月二十四日趁虚攻入鹿耳门，并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驶进了台江内海，企图直接占领台湾府城。

看来，此乃蔡牵「声东击西」之策，诱使清军兵力大幅抽离府城，疲于奔命至南北各地救援的同时，他便可直捣黄龙，轻而易举的拿下府城，占领台湾。

但他太低估府城的实力了，以为这样，府城就仅剩三百三十名城守营官兵在镇守，却万万也没料到，台湾县令薛志亮会亲赴武馆街号召百姓合力御城，结果共有义首二百五十人、义民逾万人响应，成为蔡牵无法顺利攻下府城的最大阻碍，使他错失了良机，让总兵爱新泰在北上途中，得知他已攻入鹿耳门并包围府城的讯息后，便立即于十一月二十七日折返回府城御敌，又派遣游击吉凌阿、千总陈安、陈登高等率所部及义军继续分赴南北路各地支援平乱。

而此时凤山埤头已遭吴淮泗攻破，都司涂锺玺、黄云臺等战死，并炸毁火药库，导致县城顿时陷入火海，县令吴兆麟和台防同知钱澍死守到十一月二十六日，最后仍只好弃城逃往内埔，向「六堆粤庄」求援，希望能藉助义民的力量，收復县城。

所以，当城守营守备陈名声率军赶到赤山（今鸟松）时，才知救援未及，埤头已失，吴县令逃往内埔，于是遂派人携书信前往通知，准备合力夺回凤山，图谋反攻埤头的机会。

岂料派出报讯的官差，在半途竟遭到截杀，使吴淮泗因而得知陈名声的计划，但他却将计就计，仍遣人假扮官差，把消息带到了内埔，经同知钱澍查证无误，确定是陈名声所书之后，六堆总理赖熊飞，便依书信的约定，在十一月二十九日派遣义民军五百名护送吴县令、钱同知返回凤山，并准备联合陈名声，打算一举夺回凤山。

可惜消息已走漏，吴淮泗早派人埋伏在下淡水溪畔，待他们一渡溪就发动突袭，因此造成六堆义民军死伤惨重，钱同知负伤逃脱回内埔，吴县令则坠溪被仆人吴忠义救起，逃入砖仔窑庄，但由于庄民怕惹祸上身，不敢施以援手，导致吴县令最后仍遭敌追至，拔剑自刎而亡。

而等到陈名声接获消息，赶到砖仔窑时，敌军早已撤离，只留下吴县令和三百多名六堆义民军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卧一地，血也把下淡水溪染红了一遍，瞧在陈名声的眼里，眼也红了，更因此埋下日后他对这里「清庄」的杀机……

就这样，清军和附近的居民，便将所有阵亡的尸骨，合葬在现今离旧铁桥不远的大马路下，原本当时还在旁边盖有约半人高的简陋小庙，如今已改建成一间美仑美奂的祠堂，也就是现在的「万应公祠」，虽然庙中的沿革和这篇故事所述的有所不同，但在民国八十年（西元一九九一年），台29线拓宽时，当地人曾经提醒工程人员，马路底下埋有先民遗骨，果然开挖没多久，便在地下三尺发现了大批骸骨，但是工程人员并没有将遗骸起出，反而随即掩盖如初，因此，骨骸如今还是埋在马路底下，仍未重新迁葬，也把这段歷史继续埋藏下去。

作者本名刘自仁，台湾大百科徵稿比赛两届冠军，着有《台湾奇庙故事》等着作

照片来源：作者部落格

●经授权刊载，原文出处浪人斋部落格。

●专栏文章，不代表i-Media 爱传媒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