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俄烏戰爭爆發後,國際金價走揚且於3月8日一舉突破每盎司2,000美元大關,創下史上第二高價。但此價位水準僅維持2天,隨即又回落至每盎司1,900美元附近盤整,而5月聯準會公開市場操作委員會(FOMC)會議前夕,黃金價格更出現急跌,令不少人大惑不解。為何俄烏戰爭尚未緩解、美歐通膨仍熾、新冠疫情也依然存在,長期被市場視為避險資產的黃金價格卻顯得後繼無力?
就統計上來說,黃金等避險資產具有價值與風險呈現負相關或零相關的特性,亦即有重大衝擊事件發生時(如景氣大幅衰退、金融市場劇烈動盪、地緣政治衝突升溫),它的價值至少不會減損,甚或相對增加。一如2020年8月新冠疫情引發全球股災,黃金價格即漲破每盎司2,000美元,創下歷史新高;又或是1990年波斯灣戰爭、2001年的911襲擊事件發生時,市場不穩定性增加,大量資金由其他風險資產逃竄,流入擁有安全保值特性的黃金避險,使金價在短時間內飆漲,近期俄烏戰爭爆發也是如此。
再者,黃金的保值特性常被用以對抗通膨,故當全球性或主要經濟大國發生通膨時,往往帶動黃金價格上漲。原因無它,只因當通膨高漲時,其他資產如股票、債券或房地產的實際投資報酬難免受到侵蝕,投資者將部份資金轉投入黃金資產,以維持整體資產的價值,從而推升金價。由於去年第4季後,美國物價即一路飆升,今年3月消費者物價指數(CPI)年增率已高達8.5%,創下40年新高。而近期俄烏戰爭導致國際油價及穀物等大宗商品價格上漲,布蘭特油價一度漲破每桶130美元,創下2008年以來新高、CRB商品價格指數亦急遽拉升,3月8日達到309.12,為2012年初以來新高。這場戰爭讓原已居高不下的通膨更難以緩解,也讓擁有抗通膨特性的黃金價格走揚。
問題是,為何在俄烏戰事依舊膠著、美國通膨率未退下,近期黃金價格竟回跌?目前研判主因在於美元勁升。一般來說,國際黃金價格是以美元計價,故美元與黃金呈負相關。當美元升值時,若以美元計價的金價未隨之下調,對持有非美貨幣的投資者來說,黃金將變得相對昂貴,降低其買進意願,造成黃金下跌壓力,反之亦然。俄烏戰爭爆發後,美元指數和黃金價格同步走高,顯示黃金的避險需求主導金價走勢,而近1個多月美元指數快速躥高,5月2日美元指數升抵103.74的近20年新高,金價則明顯下跌,兩者的負相關性質再度顯現。更何況,學術研究指出,地緣政治風險這種一次性衝擊效果往往甚為短暫,只要風險有所降溫,市場的緊張恐慌情緒不再或鈍化,資金避險需求會迅速褪去,使黃金價格從高點滑落至(或跌破)原本的趨勢軌道,如此次俄烏戰爭推升金價的情形,就有這般急起又轉跌的樣態,使金價從每盎司2,000美元滑落,目前在1,850~1,950美元區間盤整。
其次,作為金融資產和避險標的,當前的黃金與公債雖同受惠於市場充沛的資金,卻處於競爭態勢。如今美國通膨持續走高,使聯準會貨幣政策轉向緊縮,市場更預期今年5月會期可能會加速升息,使5月2日盤中美國10年期公債殖利率一度升破3%。相比之下,沒有孳息的黃金相對殖利率上升的公債,就變得較無吸引力,加以聯準會鷹派立場堅定,將使其貨幣政策的緊縮力道加大,市場資金難免會往債券市場移動,使金價更加疲軟。
此外,若就供需基本面與資金面來看,由於黃金商品實體需求最大的印度與中國,今年的經濟成長均將放緩,加上中國為遏止疫情而採取嚴格的封城措施,更讓民間黃金消費受到衝擊。根據世界黃金協會統計,2022年第1季黃金首飾需求年減7%、金條及金幣年減20%,黃金基本面需求萎縮,自然對金價不利。至於資金面,芝加哥商業交易所(CME)的數據顯示,俄烏戰爭爆發之初,黃金的投機性淨多頭部位確實走高,從戰前2月15日增加6.08萬口,升至3月8日的27.44萬口。而全球最大的黃金ETF─SPDR Gold Shares黃金持倉量,在今年初至4月26日淨增加125.57噸,達1101.23噸,為去年2月底以來最高點,顯見戰事爆發的確帶動一波資金面走勢。惟誠如前述,隨著美元勁升與地緣政治風險引發的避險需求鈍化,4月底CME淨多頭部位及SPDR Gold Shares黃金持倉量均下滑,連帶使國際金價自高點轉下。
綜上,影響金價走勢的因素眾多,多股力量拉扯影響黃金價格的強弱表現。地緣政治風險仍是影響短期黃金價格的因素之一,若俄烏戰爭加劇,資金將再次流入黃金市場推動價格上升;反之,則市場恐慌情緒退卻,黃金價格將由高點回落修正。不過,隨著聯準會釋出愈加鷹派的信息,持續加快升息腳步及縮減資產負債表規模已如板上釘釘,緊縮的貨幣政策及強勢的美元,將是黃金價格上行的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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