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嚴,能賣多少錢?以孕婦或母乳為賣點的應召站令人作噁?恐龍妹、全日本水準最低的應召站─是在消費弱勢?其實,對這些走投無路的女性來說…當應召站比政府更可靠,這就是「她們」能問的唯一問題。日本作家坂爪真吾,接觸、訪問了許多應召站的經營者與從業者,他發現社會福利未必沒有發生作用,但許多落在灰色地帶、亟需社會拉他們一把的女性,透過合法應召站的存在,更容易向外求援、或者說,被看見。坂爪真吾在《裏面日本 風俗業界現場》的一書中,記錄了許多日本社會最底層、最弱勢、最難以理解的「風俗業」現象。
【精彩書摘】
二○○三年六月一日正午,當時正是梅雨季,又濕又悶。我穿過JR池袋站北口的人潮,走向北口附近蕭條的商店街「和平街」上的某棟大樓。大樓裡有間名為「M」的應召站。
「M」的賣點是旗下小姐都沒有性工作經驗,主打校園風情境。大樓沒有裝設招牌,乍看之下像是普通的住商混合大樓。然而走進狹小的電梯到三樓,就會看到「M學園」的手寫招牌。
一走進應召站,男性員工大喊「一名新生入學!」,聲音宏亮。看來我這種初次造訪的尋芳客算是「新生」。來到名為「教職員辦公室」的等候區,映入眼簾的是會出現在小學教室裡的木椅子,令人升起一股懷舊之情。工作人員接下來遞給我名為「成績單」的名簿,厚厚一大本貼滿了旗下小姐的照片。「成績單」裡刊登了小姐身穿制服的照片和「拿手科目(擅長的技巧)」、「棘手科目(討厭的技巧)」、星座、三圍與店家的推薦評語,最後蓋上令人懷念的「好寶寶」章,講究每一個細節。
「教職員辦公室」裡掛了黑板,用粉筆寫上各類服務與其說明,還有小姐的「成績表(指名排行榜)」,還貼上大量小姐扮裝的照片。令人吃驚的是單單西裝式制服外套就有五種款式。我選擇了六十分鐘日幣一萬四千元(譯註:折合台幣約四千一百元)的「戀人課程」,小姐的服裝是學校泳裝,房間選擇體育室,故事設定是「老師和女學生上完游泳課之後在體育器材室乾柴遇上烈火,譜出禁忌之愛」。
過了一會,男性員工對我說:「老師,請進!」看來應召站的基本設定是剛上門的客人叫新生,上門之後改叫老師。走向房間的路上還貼了「禁止在走廊上奔跑!」的警告標語,講究細節到令人莞爾一笑。
走進體育器材室,一名即肩長髮的嬌小女子已經換上學校泳裝等著我。小姐名叫奈奈子(二十歲),是傳統的日本美女。根據工作人員的說明,她很擅長營造氣氛,適合扮演戀人。她腳上還套著學校用的運動鞋,用簽字筆寫上「奈奈子」字樣。
房間裡鋪設體育課用的體操墊取代床墊,後方是五層跳箱與收納器材的置物櫃,籃球、竹刀和網球拍斜倚在跳箱跟置物櫃上。房間大小約二坪多。在宣布服務開始的計時器響起之前,我告知奈奈子今天不是以尋芳客的身分上門,而是為了大學的研究指導會前來調查。當時我就讀大學三年級,參加社會學的研究指導會,研究性產業,前往池袋、澀谷和新宿歌舞伎町的性產業商家採訪。
好險奈奈子對我的研究主旨有興趣,提供許多有意義的資訊。她也是大學生,瞞著身邊的人從事性工作。只是當大學的研究指導會提到性產業相關話題時,她總是差一點在討論時說出真心話,很是頭痛。她雖然很擔心我研究性產業會挨教授罵,不過接受完採訪之後對我的研究興致高昂,很想參加研究指導會,一同討論。
六十分鐘之後,我在奈奈子的目送下離開打造成體育器材室的房間。離開應召站時是下午一點二十分,和平街依舊下著梅雨。
我採訪時是二○○三年,正逢應召站的全盛期,像「M」般重現校園生活的情境店、房間重現電車情景的假扮色狼店、小姐打扮成動畫或電玩角色的角色裝扮店等等門庭若市,有些大型應召站甚至將大樓的地下一樓到五樓打通,全部改造為性交易用的房間。九○年代到二○○○年代初期是性產業的黃金時代,充滿玩心、創意和熱情。
當時出版了許多性產業資訊雜誌和徵才雜誌,網路資訊也同時爆增。無論是透過媒體或論壇,社會學家、性別研究家、女性主義者和寫手紛紛熱烈討論性產業、援助交際和賣春合法化的是非好壞,出版許多報導文學與相關書籍。一言以蔽之,當時是性交易和討論性產業本身「很有趣」的時代。我受到性產業界吸引也是因為性產業界的「文化」既有趣又充滿深度,以及黃金時代所醞釀而出的熱情。
之後時光飛逝,日月如梭,距離我在池袋採訪奈奈子轉眼便過了十二個年頭。當年包括「M」等我採訪過的性產業商家都已經消失無蹤。這是因為政府執行取締店面型性產業商家(譯註:性交易所需的床與沖澡間等設備充足且性交易在店裡的性產業類型,包括應召站與泡泡浴店等等)的淨化作戰。
(本文摘自 坂爪真吾/《裏面日本 風俗業界現場》,讀書共和國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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