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命不由己

如果俄羅斯總統普丁桌上擺了一份目標清單，現在他可以初步做個盤點了：嚇阻烏克蘭加入北約，完成。打擊美國威信，完成。宣揚俄羅斯國威，完成。教導歐盟和北約敬畏俄國，完成。接下來，要不要打烏克蘭，很重要，或很必要嗎？

普丁到底會不會入侵烏克蘭，近來的消息很有趣，一直喊著說俄羅斯要出兵的是美國，俄國駁斥說這是歇斯底里的造謠，當事國烏克蘭則一直說沒事沒事，真的沒事，但總統澤倫斯基可能慌到昏了頭，居然建議美國總統拜登到基輔訪問，渾然忘了美國都已經撤僑跑路了。為了化解緊張，美俄官員進行了多次會談，法國總統馬克宏和德國總理蕭茲也親赴俄國會見普丁；美俄談判無果，但蕭茲穿梭外交傳遞的訊息卻非常關鍵。

蕭茲先和澤倫斯基會談，提議將烏克蘭加入北約案擱置10年，為當前危機解套。蕭茲之言讓澤倫斯基認清了形勢，會後他坦承，烏克蘭加入北約是實現機率微乎其微的「夢想」，「成為會員之路能走多遠？有誰會支持我們？」這類似於「芬蘭模式」了，讓烏克蘭和歐盟、北約保持距離，換取和平避免流血，更避免被俄羅斯兼併。

蕭茲接著赴莫斯科見普丁，傳達這項方案，接著俄國就宣布俄軍將在軍演後返回基地，雖然美國仍指俄國想製造出兵藉口，但顯然，普丁已經不費一兵一卒，就完成了開頭所說的多項目標。

10年內不加入北約，不是烏克蘭自己提的，而是歐洲和美國對普丁的讓步。當初芬蘭是出於主動，烏克蘭精準來說應該是「被芬蘭化」。其實歐美本來就顧忌普丁的心情，雖說2008年就原則同意烏克蘭加入北約，但至今一直拖著沒辦，足證北約並不想惹這個麻煩。大國交戰生靈塗炭，美國絕對不想為了非核心利益的烏克蘭捲入戰火。此事既已拖到現在，再繼續拖下去亦無不可，若能化解兵戎危機，也算是為了烏克蘭好吧。

澤倫斯基當演員時很會演總統，但真做了總統卻看不清現實，歐美都不想為了烏克蘭而與俄羅斯交戰，當然就不會將烏克蘭納入北約，因為北約會員國有協防義務，烏克蘭要是加入，北約就必須成為烏克蘭的軍事盾牌，而這恰是北約避之唯恐不及的事。擱置烏克蘭的入會案也只是把歐美擺在心裡的想法明著端出來而已。

對普丁來說，這次真的是狠狠打臉美國、大大為俄羅斯揚威了。如果不是拉出10幾萬大軍，俄羅斯哪能壓迫歐美退讓，赤裸裸地把烏克蘭圈進自己的勢力範圍？普丁還要求撤出北約在東歐的軍事部署，這目前恐怕難以實現，但普丁其實也只是在漫天要價，能阻擋烏克蘭和北約的外交決策，並且讓歐美從此更在意俄羅斯的意向，就已經是重大成果了，而且還根本沒花什麼成本。真要入侵烏克蘭的話，俄羅斯會付出相當高的軍事代價，治理時也會遭遇抵抗，長遠來說反而麻煩很多。

如果普丁對現在的收穫已滿意了，這場危機或可畫下句點；如果還想看能不能榨取更多，事情恐怕得再拖一會。不過，即使普丁這次退兵，未來一有不爽還是可以再開出大軍，因為事實證明，這招很好用。

至於烏克蘭，則應該明白，你可以得到全世界的道義支持，卻在戰場上沒有任何的友軍並肩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