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興台在辦公室接到紹安從艦指部打來的軍線電話,語氣很急地告訴他說,就在昨天夜裡,康乃迪克號和從關島趕來的潛艦修理艦蘭德艦(USS Emory S. Land, AS 39)忽然悄悄駛出高雄港,和剛從巴士海峽進來到高雄外海等候的一艘美軍伯克級驅逐艦及另一艘派里級巡防艦會合,再由這兩艘作戰艦伴護南下,直到過了鵝鑾鼻進入巴士海峽後,立即轉向東方駛入西太平洋。
「老美進來事先有沒有通報?」興台聽完後直覺地問紹安。
「沒有誒,老師」「我們岸台發現他們進來,就一直詢問他們來的目的跟有沒有向JOCC通報」紹安的聲音聽得出來有些緊張,「但是這兩艘船從頭到尾都沒有回應」
「可是很奇怪的是」「老美這兩艘船從一進巴士海峽就打開AIS(Automatic Identification System,船舶自動識別系統),就是要讓別人知道他們要進來」紹安覺得有些困惑,因為這不符合美國軍艦在海上航行時保密的習慣,「但是我們詢問他們進來的目的跟停留時間,他們又都不說」
「我們也立刻通報JOCC跟他們確認情況」「結果您知道嗎老師」紹安在電話裡的聲調忽然變得小聲,「JOCC跟我們說他們也沒有收到老美任何通知跟說明」
「今天早上我在部裡的同學跟我說,昨天半夜部長知道後十分震怒」「連夜要聯二去弄清楚是怎麼回事」「要美國人給一個說法」
「有找到答案嗎?」興台聽到這裡也感覺事有蹊蹺。
「聯二緊急動員夏威夷跟華盛頓那邊的軍協組,要他們馬上去了解回報」「但是從美方那邊得到的答覆都是不清楚或無可奉告」
「老師您知道嗎還有更離譜的事」紹安感覺欲言又止。
「老美的船到高雄外海以後,康乃迪克號跟蘭德艦忽然解纜要離港」「搞得我們在岸上守衛的陸戰隊不知道該怎麼辦」紹安愈說愈急促。
「老師您很清楚老美陸戰隊也有在那邊聯合警衛」「結果您知道嗎,幹!老美竟然拿槍警告我們陸戰隊士兵不能靠近妨礙他們離開」紹安語氣變得激動起來……
晚間8點多的圓山飯店大門口人來人往,剛用過晚餐要離開的、跟拉著行李要入住的客人,熙來攘往地穿梭在古典宮殿般朱紅色的廊柱之間。興台盯著大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們許久,終於看見Karl的身影。他對著Karl招了招手,Karl點點頭快步走了過來。
「是什麼事急著找我?」Karl一坐下來開口便問。
「我還想問你哩,是什麼情況你們急著把康乃迪克號撤走?」興台也開門見山地反問。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Karl表情有些訝異。
「這種事情本來就瞞不了多久」興台瞪著Karl,「消息很快就傳出來了」
「這很正常啊,康乃迪克號修到差不多能走了」「就要趕快回關島去才能完全修好啊」「一直待在高雄也修不好」「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Come on,Karl!」「你當我第一天出來混的啊!」
「如果是這樣,為什麼是利用半夜偷偷的走?」「而且是等兩艘作戰艦到高雄外海就定位了才通知我們」「你們的船一進來我們就問原因,但是你們一直不回答」「什麼叫做這樣很正常?」興台擺明著不接受Karl的說法。
「我說的你不相信」「那你覺得是什麼原因?」Karl此時忽然反問興台。
「這裡面肯定有鬼!」興台發現Karl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回過頭來問他,更察覺這件事內情必不單純。
「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知道我對朋友的做法」「我知道的事如果是跟你們有關的」「只要你問就絕對不會瞞著你」興台設法要從Karl這裡套出答案。
「那就這樣吧,你問對了我就說」Karl知道興台不得到答案是不會罷休的。
興台沉默了一下,心裡想著老美這次的動作太突兀,直接派兩艘作戰艦進來,還打開AIS,完全沒把老共的船放在眼裡……
興台想到這裡心頭猛地一驚,抬起頭來瞪著Karl問「你們跟對岸偷偷達成什麼協議?」
「Wow!你連這個也猜得到」Karl露出驚訝的神情,「你是怎麼會想到這個的?」
「我問了,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興台眼神毫不放鬆地盯著 Karl。
「你知道這事我不好說」Karl面露難色低下頭來。
「你可以不用告訴我全部細節」「我不要你踩紅線」興台很清楚美國人的思考方式習慣把問題拆解成幾個部分,「只要告訴我跟我們有關的部分就好」
「簡單說就是我們跟北京有一個默契」「沒有任何協議也沒簽任何東西」Karl看了看興台沉默了幾秒,「就只是單純的默契」
「北京同意讓康乃迪克號安全的離開台灣」「不會阻攔也不會攻擊她」
「北京肯讓康乃迪克號離開?」興台聽了心裡暗吃一驚,「那北京要什麼?」
「我不懂你的意思」Karl的神情有些心虛。
「少來了!中國人不會無緣無故白白讓煮熟的鴨子飛了」「老共想了幾十年要知道美國人的核潛艇裡頭藏著什麼科技」「現在老美自己送上門來會輕易的讓她離開?」
「你們在這中間肯定有交易,交換彼此想要的東西」興台睜大雙眼盯著Karl。
「你放心,我們讓他們很清楚知道我們的底線在哪裡」Karl不經意地說出了這一句話。
「什麼底線?你們同意北京做什麼?」興台聽出這句話的玄機,睜大眼睛瞪著Karl。
「北京說他們需要一個下台階來結束眼前的局面」「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就收手」「不然他們內部的壓力會很大」
「讓康乃迪克號離開台灣這哪是下台階!」「你們答應了北京什麼?」
「北京說台灣上次打傷了他們的船這筆帳必須算」「必須給台灣一個教訓……」
「他們要對台灣動手了?」「所以讓你們的康乃迪克號先走?」興台聽到Karl說的話感覺相當震驚,大聲質問 Karl「你們就這樣撒手不管?」
「我們沒有撒手不管」「我們有表明我們絕不允許北京攻擊台灣本島……」Karl終於說出了答案。
「所以你們同意讓北京攻擊我們的外島?」興台的表情十分憤怒。
「這點你放心,北京對我們保證不會攻擊外島」
「不能攻擊台灣本島、不會攻擊外島」興台忽然間恍然大悟,「你們同意解放軍攻擊我們的海空軍!」
「所以你們的默契是北京保證讓康乃迪克號先安全離開」「然後你們默許解放軍攻擊我們在海上的海軍跟在天上的空軍?」
「就為了北京要算我們打傷他們昆明艦這筆帳?」「那他們幹掉我們的IDF跟康定艦這兩筆帳呢?」「要不要我們也跟他們算一算!」興台說的火冒三丈。
「IDF我不知道,但是康定艦這筆帳應該說我們已經幫你們算了」此時Karl忽然看著興台表情嚴肅卻小聲地說,「幹掉康定艦的兇手已經被我們幹掉了!」
「但是昆明艦確實是台灣飛彈打的」「我們沒有反對他們對台灣進行報復的理由」Karl面無表情的繼續說著,「只要中國人不踩到我們的紅線……」
「你們怎麼可以出賣台灣!」「尤其在這個關鍵時刻!」興台已經氣到全身發抖,「我們打傷昆明艦是為了保護你們的核潛艦啊!」
「Listen!美國並沒有做什麼出不出賣台灣的!」Karl忽然睜大雙眼看著興台,「我們做的都是對彼此有利的事!」「我們讓北京很清楚知道我們不允許解放軍攻擊台灣本島跟踏上台灣的土地」「但是我們也要考慮到北京需要下台階」「這就是協商啊!」
「要解決當前的危機就必須坐下來協商」「沒有人可以只顧著自己要的而不管對方」「大家都需要妥協」「不能光是坐著看兩列火車對撞!」
「你是唸國際關係出身的」「難道不清楚美國的外交政策就是現實主義務實派嗎?」「台灣難道真的相信解放軍什麼都不會做就拍拍屁股回去?」Karl 看著興台搖了搖頭。
「那你們也應該讓我們知道你們跟北京達成的妥協啊!」「而不是像這樣悶聲不響的一走了之」興台還是感覺憤憤不平,「這根本不是美國這樣的超強應該做的」
「拜託哦,美國早就不再是以前的美國了」「美國國力早就已經衰退沒辦法跟上個世紀的美國比了」Karl聽了興台的話,反而露出莞爾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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