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潮學校的管理十分嚴格,一到台灣就先展開大肌肉運動,進行嚴格的身體鍛鍊,之後則是戰技和軍事學術的訓練。

胡璉兵團投注了相當大的心力在培養這一批學生,舉例而言,羅添福的怒潮同學黃炳麟曾說過,每個學生的打靶射擊訓練都至少要打上1千發,他更曾親眼目睹教官彎腰從胯下反身打靶正中目標。而在此之外,怒潮學校也重視培養學生成為戰地政務或政治作戰的中間幹部,更經常邀請名家前來新埔演講,講者包括陳立夫、任卓宣、黃季陸、谷正綱、王昇等等。

怒潮學生每天上午都要在新埔鎮的路上晨跑,這帶給新埔鎮民相當鮮明的記憶。每個星期一舉行全校朝會,第三大隊和後來的第一大隊都要從關西石光國校步行來新埔出席。前半年的生活環境不好,一切都還在適應,因此學生們多數感到非常辛苦。

對羅添福而言,新埔熟悉的客家話,是他寄託鄉愁的所在,而學校裡的客家學生,特別受到新埔鎮民的歡迎,這讓他感覺新埔就是他的第二故鄉了。過完年,第一大隊在新埔住了6個月之後,便跟第三大隊調換,住到關西石光國校去。

新埔國校校門口對面,全都是稻田,石崗仔一帶更是。民國38年秋天,正好遇上豐收的時節,柯遠芬校長便拿出在庵埠使過的親民招數,發起5日助割運動,由校部政訓處主動協調新埔鎮公所辦理,將學生編組成125個小隊,從新埔枋寮到關西石崗仔,分赴各個村里,在高唱「農家忙,齊來幫,你割禾,我收秧」這一首由政治教官王蘊填詞、音樂教官許建章譜曲而特別製作的〈助割舞曲〉歌聲中,下田幫忙當地農民收割。

學校派有炊事人員,在田間為學生燒茶煮飯,並下令學生絕對不能接受民眾任何招待和報酬。怒潮學生絕大部分出身農家,於助割並不陌生,加以同學們帶著遊戲和郊遊的心情,因而工作效率奇佳,助割結束後,學校又舉辦軍民同樂晚會,贏得當地農民極大的好感與讚許。此後軍民關係大為拉近,怒潮學生們的生活才漸漸地好轉和感到輕鬆。

怒潮學生在新埔曾經是有名的一道風景,當時軍紀嚴明、守本分、聽話、不擾民,兼以年輕帥氣、允文允武、知識和文化程度高,民間的印象頗佳。

羅添福的軍裝照(照片:曾建元提供)
羅添福的軍裝照(照片:曾建元提供)

在助割之前,怒潮學生整整半年沒有外出而都留在部隊裡,基本上沒有甚麼叫做假期,也不知道甚麼是假期,在所謂的休假日裡,幾乎都是在利用時間到怒潮亭邊的鳳山溪裡洗澡兼洗衣服和留在營房修補衣服,慢慢地,學校讓學生休假日外出,有學生會講客家話的,就有客家鄉親請求幫其子弟補習功課。

羅添福說道,新埔老百姓對他們,就像對他們自己的小孩一樣,而怒潮學生們對他們也像對自己的父母親一樣。例如,冬天時很冷,學生就利用休假時一星期外出一次或二次花一元或五毛錢買桶熱水到民家裡洗澡,這已經是非常不得了的享受了。很多阿婆會問:「你今年幾歲呀?要不要留下來當我乾兒子啊?」即使你不認識他們,他們也會跟你講話、聊天,因為怒潮學生裡很多如同羅添福是客家人,新埔的客家長輩對這些外省流亡學生很和氣,也很親切,知道他們離鄉背井從大陸來到台灣,所以就像在照顧大家族裡的孩子一樣照顧著怒潮的學生們。

怒潮師生在軍民同樂遊藝會上的話劇、平劇和民謠、流行音樂和軍樂的演出,也都為新埔當地客家戲和客家山歌仔音樂帶來了新的元素,甚至主祀三山國王的廣和宮轎班團也都命名為「怒潮」,以國軍的威儀和勇武寓意轎班護衛神駕的忠誠虔敬。

一年後,怒潮學校要移往金門縣金山鄉金水村時,新埔當地許多人還希望怒潮學生能留下來,這就足以證明怒潮學生在新埔人的印象裡是好學生。

(作者為國立中央大學客家語文暨社會科學學系暨國立金門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兼任副教授、台灣獨家傳媒智庫執行長)

【未完待續,曾建元專欄每周五刊出】

訪問:曾建元、胡敏越、蔡志堅、蔡芬芳、張筱婷、駱長毅、吳靖媛

紀錄:張筱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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