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忽聞喚我聲、回首,只見落葉林

說明:昭和八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之作。

照字面意思,不難解。聽到有人叫我,回過頭,只見樹林一片寂靜,可能是幻聽吧!

然而,研究山頭火的大家村山護卻說,這不是旅途之作,而是躺在草庵的病中吟。

接著引同日日記:

「是多麼沉靜,而又不沉靜的一天呀!

我回到存在的世界,繼續踏尋Sein的世界,那不是悟的世界,也不是放棄的世界,我的俳句暗示著那世界。從Sein的世界往Wissen(道德的世界),接著往Mussen(宗教的世界),然後再往Sein(藝術的世界)。……那是實在的世界,存在變成實在時,那世界是他真實的世界。」

結論是,「山頭火回頭的或許是道德的世界或宗教的世界。然而,對自己而言,那世界有如幻聽,遽然回頭一看只見落葉林的現實世界。」

作何解釋?請讀者自行決定。

2 我自獨眠梟自鳴,長夜漫漫夢難成

說明:照和九年二月十三日於「其中庵」之作。

這首俳句共23音節,比定型俳句的17音節,多了6音節。當然也是自由律俳句。

將梟擬人化,以梟和我相對的表現法,是山頭火俳句特色之一。

梟(ふくろう)雖是冬天的季語,但山頭火以季語使用的意識相當薄弱。

昭和八年二月八日日記裡:「梟,混濁的聲音啼叫,實在難聽;不過,也有吸引人之處,聽著聽著不禁喜歡起來了。牠似乎與我背負著共通的命運。」

梟是夜行性動物,山頭火的句作大概也是夜晚進行的多吧!寂靜的夜晚,靜聽梟啼,不免勾起千絲萬縷思緒!

3 只此路一條,靄靄春雪飄

說明:昭和九年三月十四日之作。當初發表於《層雲》時的「前言」:「從旅途往旅途」。

山頭火於<道>的隨筆寫道:「道不是追求非凡,而是行於平凡。從漸漸修學,產生一超直入(註: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之意)。飛躍的母胎是沉潛。

總之,琢磨俳句,就是修練人。人的閃耀就是句的璀燦。離開人,就沒有道,離開道,就沒有人。

道在前面。筆直前行,馬上走吧!」

這裡刻畫的是山頭火頭戴斗笠,手持錫杖,身穿法衣於靄靄春雪飄落中默默前進的意象。春雪飄落,即使沾濕法衣,覆蓋斗笠,寒冷難忍,唯有在這條道路上繼續不斷的前進.修行,是一種再覺悟的體認。

4 幸福萌芽成長又開花

說明:昭和九年五月十八日「其中庵」之作。

這一天的日記裡,山頭火寫道:「在木曾路作俳句的線索好不容易找到了;然而,在飯田生病,又不行了。接著回來之後,慢慢又找到了。」

山頭火本來想到長野縣的伊那去祭掃俳句詩人景月的墳墓,在木曾路的山頂由於有殘雪,只得作罷。感冒,引發肺炎,無功而返。回到「其中庵」之後,身體狀況仍不佳,待在庵中日多。那時心靜如日記末尾的「斷想二三」所述:

「存在的世界,既有的世界,示現它的是我周圍的雜草。

雜草的花,我想拿它當第幾集的題名。生活單純化,從那裏產生日本式的東西。」

「其中庵」被雜草包圍,山頭火望著雜草,把自己投影到雜草上,而作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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