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立德首轟東京的最後見證人

發生於1942年4月18日的杜立德空襲（Doolittle Raid），是美軍在珍珠港事變後首度對日本本土發起的空襲行動。由於當時夏威夷以西的太平洋島嶼大多數控制於日軍手中，隸屬於美國陸軍航空軍的16架B-25B轟炸機必須從大黃蜂號（USS Hornet CV-8）航空母艦的甲板上起飛。完成任務後，16架B-25B轟炸機將不返回大黃蜂號上，而是直接飛往中華民國浙江省的衢州空軍基地降落。

這16架轟炸機在杜立德（James H. Doolittle）中校的帶領下，成功從長度有限的航空母艦甲板上起飛已經是航空史上的奇蹟。更重要的一點，則是飛抵中國的15架B-25B轟炸機，雖然因為無法找尋到衢州機場的準確位置而紛紛迫降於浙江、安徽與江西等地區，但是除3人死亡與8人被俘虜外，其餘69人都得到國軍第3戰區部隊的救助，平安返回了大後方。

最後的杜立德行動參與者

過了74個年頭後，當年參加杜立德空襲行動的80名人員當中，只剩下當時擔任杜立德副駕駛的理察德·科爾（Richard E. Cole）還活在世上。儘管並非「飛虎隊」的一份子，曾經到過中國並且飛過駝峰航線的科爾還是獲得紀念空軍迪克西聯隊（Commemorative Air Force Dixie Wing）的邀請，以特別來賓的身份參加在亞特蘭大舉行的戰鷹周末（Warbird Weekend）活動。

科爾出生於1915年9月7日，是俄亥俄州戴頓（Dayton）人。他因為童年時代就想當飛行員的夢想，而在1940年11月22日加入美國陸軍航空隊，並於隔年7月完成飛行訓練。受到日軍偷襲珍珠港的刺激，科爾出於強烈的愛國心而與其他79名陸軍航空軍人員志願參與太平洋戰爭爆發後，美國對日本本土實施的首起轟炸任務，即人們所熟知的杜立德空襲。

十分幸運的是，科爾被杜立德中校選中，擔任自己B-25B座機的副駕駛。在追隨杜立德完成轟炸東京的任務後，他在浙江天目山得到顧祝同將軍麾下的國軍保護而脫離險境。科爾在抵達重慶後，與其他生還的杜立德機組人員一起獲得蔣中正與蔣夫人宋美齡的接見與表揚。而在2001年上映的電影中，科爾的這個角色由班·艾佛列克（Ben Affleck）飾演的雷夫（Rafe McCawley）所替代。

只是真實歷史上的科爾，卻遠比好萊塢虛構出來的雷夫還要更加傳奇。杜立德空襲結束後，日軍發起浙贛會戰以報復幫助美軍的中國軍民。在這場大規模戰役中，第3戰區共有25萬名國軍將士與老百姓遭到日軍屠殺。此一瘋狂的殺戮行為，導致包括科爾在內的34名前杜立德空襲行動參與者，選擇留在中印緬戰區（China Burma India Theater）與國軍並肩作戰。

從駝峰飛行員到空中突擊隊

由於有駕駛B-25轟炸機空襲東京的經驗，科爾剛開始被編入駐印度第10航空軍的第11轟炸機中隊內。1942年6月2日，做為美國陸軍航空軍第一支派往中國戰場的作戰單位，第11轟炸機中隊麾下的六架B-25C轟炸機奉令出擊緬甸臘戌的日軍陣地，並在完成任務後飛往雲南昆明，加入陳納德（Claire Lee Chennault）將軍指揮的美籍志願大隊（American Volunteer Group）。

沒有想到的是，李蘭（Gordon Leland）中隊長對中緬邊境的空域環境一無所知，因此他指揮的B-25C才剛剛完成投彈，就遭到日本陸軍航空隊的九七式戰鬥機攔截。最後，包括中隊長李蘭座機在內，共有三架B-25C轟炸機在閃避日機追擊時撞山墜毀。根據科爾回憶，此一失敗的空襲行動就導致了三名前杜立德空襲行動的組員死亡。

出於對第10航空軍的失望，科爾退出了第11轟炸機中隊的行列，志願接受運輸司令部（Ferry Command）的徵召，成為美軍最早的一批駝峰飛行員之一。這段時間，他駕駛著落後的C-47運輸機，在地形複雜且氣候詭異的喜馬拉雅上執行了一次又一次比轟炸德國還要危險的任務替國民政府輸血。也因為科爾當過駝峰航線的飛行員，他才會成為本年度戰鷹周末的貴賓。

1943年夏季，通過駝峰飛行考驗的科爾獲准回國休息三個月。隨後，他又志願加入在印度成立，由菲利浦·寇克蘭（Philip Cochran）與約翰·艾利森（John Alison）指揮的第1空中突擊大隊（1st Air Commando Group），專門駕駛C-47運輸機拖行滿載英國欽迪特種部隊（Chindits）的CG-4A滑翔機，對日軍控制的緬甸實施滲透任務。

在1,600萬名參加過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美國老兵中，只有科爾同時具有參加杜立德空襲、駝峰空運與空中突擊大隊的經歷。身為美國空軍特戰司令部（Air Force Special Operations Command）奠基人的科爾，雖然並非人們熟知的「飛虎隊」之一份子，但是由於曾經獲得國軍救助的原因，仍然與中華民國維繫著特殊的不解之緣。